第 6 章(2 / 2)

“沒有。”易藍因搖頭,“我就是好奇,”她話說了一半兒,像等魚自己上鉤的薑太公似的,老神在在地轉過頭看向了窗外。

鬱景仗著與李芷熟悉了幾分便大著膽子反問她,“好奇什麼?”

易藍因不回頭,隻是頭抵著車窗小聲道:“好奇你拚了命過了猛虎的選拔,怎麼年紀輕輕就蔫頭搭腦地回來了。”伴著車裡令人昏昏欲睡的的民謠下了結論:“這不像你。”

鬱景張張嘴,恰逢紅燈轉綠,她便自嘲地對她笑笑,“那時候你是對的,我們都還太小。”

易藍因最看不得鬱景露出這副被什麼東西打敗了的樣子。她印象裡的鬱景一直都是倔強著朝氣蓬勃的,此時看鬱景那副認了命的模樣,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要伸出手去“救”她。

她恨自己總會對鬱景軟下心腸。

四年前,一個最最普通的周六。

她好不容易拿到電影裡有三行台詞的一個小角色,興高彩烈地親自開了車去接鬱景。就在體校那個不算寬闊的校門前,她親眼見到鬱景看到自己時那副難堪的表情。

她身邊圍著一群同學,男女都有,他們在鬨在笑,像是共同打贏了什麼比賽,年輕的臉上都是掩不住的快樂。

鬱景被簇擁在最中間,她愣在原地,像是在考慮該不該在眾目睽睽之下與開跑車的自己打個招呼。

她不想破壞鬱景的大學生活,也不想讓鬱景為難,在鬱景下決定之前,她一腳油門踩到底。

酒店裡獨自發呆了一個小時,鬱景的臉便提前出現在酒店門外。

李芷想晾著她,想這樣懲罰她。隻是那心意剛起,那不聽話的手早早便按下了門把手。

鬱景是個天生就會扮可憐的演員,她白T恤外套綠色球衣,剛踏進門,臉上的汗都未來得及擦,第一時間便是倒打一耙。

“姐姐怎麼見到我就走了?害我倒了兩趟公交才到。”

李芷瞪著眼睛看她,當滿腔的委屈落到那張純潔不染一絲雜質的臉上時,她便亮出白旗選擇投降。

“怕你同學見到我的臉,你知道的,我再糊也算個圈裡人。”李芷這樣回答她。

那張年輕的臉便瞬間笑成一朵花,她的手從背後亮出來,一朵無刺的月季冒充玫瑰,外邊套著最普通廉價的透明塑料紙。

鬱景絕對是個混蛋。

因為她知道,她真的會被這朵廉價的花所收買。

易藍因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又轉頭看了眼身邊正專心開車的鬱景。

她現在看起來成熟了許多,就像寬鬆的綠色籃球衣變成了貼身的黑色襯衫。

嗬。

“還以為你不得上一箱子軍功章不會回來呢。”易藍因特意用了種陰陽怪氣的音調表達不滿。

開車的人眨眨眼,握在檔杆兒上的手鬆了鬆,最後將自己脖子上戴著的銀鏈子摘了下來。

“這個給你。”

“什麼?”易藍因下意識接下來。

“我得過幾個小榮譽,但都沒帶回來。隻有這個,”她抽空衝著易藍因掌心裡躺著的銀鏈子努努嘴,“每個猛虎特戰隊員都有一個,吊墜正麵是白虎,反麵有我的國籍血型,送給你。”

“給我做什麼?”易藍因的手指摩挲了幾下吊墜上的刻字,又將它扔回到鬱景的腿上。

鬱景便抿起唇再不言語。

等到達下一個影城的時候,鬱景從自己腿上拾起那根銀鏈,又輕柔地用一根指頭扒過易藍因的肩膀,見主人沒掙紮,她便大著膽子將那銀鏈子係到易藍因的脖子上,最後還貼心將那墜子藏到她衣領裡。

“沒彆的意思,就是想告訴老板,我是有真材實料的。真猛虎,不打折。”鬱景邊往自己身上套易藍因的淺紫色水壺邊說。

鬱景表現得淡定,易藍因卻長呼口氣,夏天穿得少,胸前冷不丁突然出現一根冰涼的金屬墜兒,直涼爽到人心裡去。

她單手攥著那鏈子,突然開口問鬱景:“你記不記得我曾經有一天沒和你打招呼就開車去學校接你?”

“哪次?”鬱景整個上半身轉過來,連想都沒想就自然地接下去:“是害我倒了兩次公交那次嗎?”

被這麼噎在當場後,易藍因選擇立刻轉身打開車門,隻是人剛要下車又被人拽兔子似的輕鬆地拉了回來。

“對不起。”鬱景緊緊攥著她的手腕認真地看過來,“我那時候不懂事,怕同學們發現我當你的小白臉後被嘲笑,所以有那麼一瞬間我有些膽怯了。”

易藍因在聽到答案後依然沒什麼大的表情動作,她隻是用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看回去:“我就是想和你說,根莖上刺少的或者沒刺的,那都是月季,以後送人花兒的時候彆被騙了。”

“哦,你說那個呀,”鬱景一點一點地鬆開她的手腕,“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送人花兒,後來就再沒送過了。但還是謝謝你,我以後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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