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是不是和你印象中的不同。”徐邢笑了笑。
但隨後,視線便又落在了更遠處。
“其實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是以一種類似旁觀者的角度看待一切,無論是身邊的事,還是人。”
穿越者嘛,即使麵上不說,但心裡總是有點自命不凡的。
說來也是可笑,那時明明都自顧不暇了,卻因為‘穿越’這件事自覺優越。
“那道兄……”
“直到後麵逐漸經曆了一些事情,心態才一點點調整了過來,也算是認清了自己。”
認清自己做不到什麼,也認清自己要去做什麼。
他在為世界帶來一些改變時,本身也被世界改變著。
“……”元君沉默。
自遠處收回目光,徐邢看向身旁:“說起來當年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給我的打擊也是這些事情中的一部分。”
元君頓了頓,想到過去發生的種種,有些不好意思:
“那時年少輕狂,的確狂妄了一些……”
身後,彆雪凝眸光微動。
和元君的第一次見麵她當然記得。
那時師父正帶著她和師弟遊曆中央大陸,途經各個人族聚居地的時候,就會與其中年紀相近的優秀子弟切磋交流。
元君和鴻尊的天賦自是不用多說……
恰巧鴻尊正在閉關琢磨修行法的事情,切磋的人選自然就成了元君。
而徐邢那時候剛剛踏入修行路不久,手中也隻有一門劍法練得還算純熟。
結果……
元君才和師弟切磋了一回,便直接學去了那門劍法,並在第二回的切磋中用那門劍法的改良版本又將他擊敗了一次……
按照師弟後來所說,那時他是真的有點懷疑人生了。
其實師弟以前的天賦並不算差,但是那也要看和誰比。
“那次……之後,道兄有沒有討厭過我?”
“……”略微沉吟過後,徐邢還是如實答道,“算是有吧,但更多的應該是不甘心,不過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後,想想倒也沒什麼了。”
畢竟是被人用自己的劍法輕易擊敗……
那時候還是覺得挺難受的。
聽到這裡,彆雪凝不再倚靠在門上,而是站直後緩步朝前走去,不過幾步便來到了兩人身邊,站在了徐邢的另一側。
“怎麼會忽然想著問這些?”
她這話問的卻是元君。
“好奇而已。”
以前雖然好奇,但卻不太好去提起這方麵的問題,而今經曆了這一遭恰好能順勢問起。
“如果以前我問起這些事,道兄會回答嗎?”
“當然會,這沒什麼不可說的。”
對於徐邢而言,除了家鄉他不想讓太多人觸及之外,其餘的事情都沒什麼不可以說的。
時光荏苒,匆匆而過。
許多曾經羞於說出口之事,如今回頭再看卻也不過是漫長歲月中的一點小插曲。…。。
“現在的道兄若是想,曾經期望的一切都唾手可得……”
彆說什麼‘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了,就算是更過份的事情,對如今的他來說也是易如反掌……
“就當那是年少時的中二時期吧,一些誇口之言而已。”頓了頓,徐邢笑道,“而且鴻尊道友不也說過類似的話。”
嗯?
元君一愣,兄長也說過嗎?
身後的屋子裡,月翎正趴在窗上,小心的偷聽著。
…………
之後的一段時間。
隨著元君和靈祖的不斷完善,通過飛升台搭建的聯絡渠道逐漸變得穩定,所以雙方通信的速度也越來越頻繁。
當然也僅限於通信,徐邢幾人想要借此越過太玄界的排斥力還是不可能。
鴻尊那邊讓徐邢幫忙傳了一些話回去,但他自己卻從沒來過,更是偽裝成了一仙道引子,跑到人間搞事情去了。
說是要借此懷念一下曾經的歲月……
漸漸地,天空不再被陰雲籠罩,下雪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隨著氣候回暖,樹枝抽出新芽,春天到來之後,那無處不在,生生不息的太平丹果也在枯萎。
這次嚴酷的寒冬並未像以前那樣為天下帶來大難,使無數人凍斃於荒野……
若此時能夠減輕賦稅,休養生息,大通王朝未必沒有延續下去的可能。
但寒冬中太平丹果的出現,已經讓大通王朝的皇帝心氣空前膨脹,認為自己就是千古未有的聖天子!
當即決定召集天下工匠,並征調數十萬役夫,修建四座園林,搜天下奇石、瑞獸、林木、花草以供奉太平神。
並且還自封‘太平祖炁元陽妙一分真萬壽帝君’,尊太平道為國教,自己則領太平道道主一職。
emm……
一個皇帝竟然如此尊崇太平道,屬實是讓人有些啼笑皆非。
飛瀑旁小屋,靜室內。
徐邢閉目懸空而坐,雙膝上平放著通體赤紅的月影,就這般看去的話,他周身並無任何異樣。
月翎正站在靜室門前,怔怔的望著裡麵。
身為仙劍的她位格極高,哪怕是洞真也遠遠不及,所以在她眼中,此刻顯得有些空曠的靜室內卻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虛空之中,一股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力量,帶著‘歸複’的特性,粗蠻的將其他的一切概念排斥擠壓開。
古今未來,命運因果,大道法理乃至於存在本身都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
隻剩下密密麻麻的,不可計數的‘錨’之絲線,或粗或細,朝‘前方’延伸而來,連接在徐邢身上,但也繃得極緊,仿佛隨時都會斷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