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通通的遊戲小新手楚柚就站在原地等陸止走過來。
陸止擺攤的位置本來就是商業街的邊緣, 楚柚站的地方則是商業街的外麵，等陸止走出商業街走到她麵前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情況——主要是因為陸止的氣勢太嚇人, 沒幾個敢偷看他的。
“去訓練場？”楚柚問道，雖然是帶著疑問的語氣, 但其實她腳步已經朝著訓練場的方向走去了。
他們兩個需要一個絕對安靜且沒有打擾的地方去解決紫幣分配的問題, 但是很明顯，回家的話還得再出來一趟，不如直接去訓練場, 把紫幣分完之後就可以直接訓練。
陸止顯然也沒有任何意見，直接跟在她旁邊一齊往前麵走。
一路上楚柚都沒有主動和陸止說話, 以陸止戳一下才會動一下的性格, 也不會主動開口，兩人就沉默著到了訓練場。
楚柚隨便選了個E1的雙人訓練場, 和陸止進去之後才道：“剛才是不是有人跟著？”
其實楚柚的高精神力目前隻體現在對危險的感知本能上很靈敏這一點，並不能感受到是不是有人跟著自己, “有人跟著”這個結論也隻是她的推測。
畢竟陸止在商業街高調賣東西, 那些大勢力的玩家不可能注意不到。
“嗯。”陸止隨意的回答道，好像不太在乎的樣子。
也是, 他連三大勢力的玩家都是想殺就殺, 隻是跟蹤而已, 問題不大。
“他們經常跟蹤你嗎？”楚柚想想這個問題大概不需要問, 所以頓了頓又換種問法，“今天跟蹤的和以往跟蹤你的人一樣嗎？”
沒想到這個問題卻像是難住了陸止一般，讓他皺起眉頭思索半晌才搖頭：“不知道，太多了。”
意思是跟蹤他的人太多，他也分不清誰是誰。
“你不會連自己的仇人有多少都分不清吧？”楚柚問完又覺得不是沒可能。
她自己是個頭腦清晰的人, 可以把所有接觸過的人和事都放進自己的記憶宮殿當中，不存在記不住，彆說她有多少仇人，就算是問她在副本裡麵到現在為止總共砍了多少棵樹做了多少塊木板，她都能數出來。
可是陸止不同，他是個連自己進了幾次副本都記不清的人，記不清自己有多少仇人就再正常不過了。
“沒有。”陸止卻回答道。
“沒有什麼？沒有記不住嗎？”楚柚不信，他能記住才有鬼。
沒想到陸止隻是盯著楚柚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沒有仇人。”
沒、有、仇、人。
就離譜，楚柚還記得不就之前林妍給自己講過的故事，她不覺得林妍是在騙人，就算對方描述的事情有偏差和以訛傳訛的地方，但大致應該是沒問題的。
結果現在陸止居然說他沒仇人？
“你確定是真的沒有仇人？”楚柚不相信的重複了一遍。
“沒有。”陸止再回答一遍，就顯得有些沒耐心，抿著嘴好像是在對楚柚的不信任表示不滿。
楚柚看出他的不滿，確定他說的是實話，那為什麼……
等等！
楚柚好像想通了什麼似的問道：“陸止，你知道勢力嗎？”
“好像，聽說過。”陸止點了點頭，不知道她怎麼突然說到這個話題上麵來。
“那你知道認識勢力裡麵的人嗎？”楚柚又問，“比如宋天之類的。”
宋天就是禦天樓的老大，據林妍說曾有小道消息說過宋玉曾經私下來找過陸止要求他進入禦天樓，可以撤銷他的黑名單，結果被陸止無情拒絕。
“不記得。”陸止沒有猶豫地回答道，甚至還難得地補充了一句，“不想認識，煩。”
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嫌棄其他人了。
聽到這個回答，楚柚愈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但她還是接著問道：“那你知道禦天樓、震雷閣和雪玉天嗎？”
E區裡麵的三大勢力，把陸止列入黑名單的三大勢力。
可陸止隻是搖搖頭：“不清楚。”
“所以你也不知道這三個勢力曾經把你列入黑名單，然後在各個副本裡麵追殺你的事情？你就直接把他們殺了？”楚柚麵無表情地問道，明明是問句，卻像是在描述什麼事實一般。
陸止一臉理所當然的回答：“有人殺我，所以我殺他們。”
楚柚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彆人殺他他就殺死彆人，和什麼黑名單，什麼仇人根本半點關係都沒有。
果然是這樣。
楚柚已經徹底明白了，陸止說自己沒有仇人，不是真的沒有，是他根本記不住人家，也沒把人當仇人。
可這樣一來，楚柚就更迷惑了——陸止為什麼對自己和對彆人不同？
第一次見麵時陸止已經會回答她的問題，後麵又願意和她一起去訓練場，願意等她從訓練場回來，甚至願意幫她賣蘭花精華。
前不久從林妍那裡得知陸止的過去經曆之後，楚柚就已經產生了這樣的疑惑，現在和陸止聊完，她心中的疑惑更甚。
當然，楚柚並不是妄自菲薄覺得自己比不上陸止，她可以不自戀地說自己有很多優點，比如長得好看，比如她的“創世”技能，比如她能創造出的財富。
尤其是她的技能，要是被任何玩家知道，都不會拒絕和她“合作”。
可陸止並不知道這些，這才是讓楚柚疑惑的地方。
首先排除某些瑪麗蘇情節，畢竟這是個關乎生死的遊戲。
然而排除掉最離譜的答案之後，楚柚還是想不出什麼合理的解答。
倒是陸止看楚柚在發呆，身子動了動，打開了訓練模式。
這個楚柚隨便選擇的訓練場是敏捷訓練場，開啟訓練模式之後就會從前方隨機出現各種攻擊道具，在裡麵的玩家就需要躲開這些道具。
然後本來在發呆楚柚就被正麵衝向自己的東西直接給擊中，被迫回過神來：“你做什麼？”
E1訓練場對陸止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他甚至腳步都不需要離開原地，就可以躲開來自前方的攻擊，順便表情輕鬆地和楚柚說話：“訓練。”
“我知道是訓練。”楚柚一邊躲開衝著自己攻擊的道具，一邊繼續道，“我是問你為什麼突然打開訓練模式？”
“你不說話。”陸止又回答道。
楚柚用陸止的邏輯理解了一下，他覺得楚柚不說話，就是已經該問的都問完了，所以就應該開始訓練了。
嗯，很陸止的思維。
可經過這一下，楚柚也像是突然想通什麼似的：陸止本來腦子就不太聰明，問他什麼都會回答，既然想知道為什麼，完全可以直接問他。
於是楚柚先關了訓練模式，然後在陸止不滿的目光下，問道：“陸止，為什麼是我？”
陸止露出迷惑的表情。
楚柚又補充了一下：“你說認識彆人很煩。”
難道認識她，他就不覺得煩了？
陸止這回終於明白了楚柚的意思，理所當然地回答道：“你，有用。”
這是個在楚柚意料之中又出乎她意料的答案。
意料之中是在於，楚柚始終任何《求生之路》中玩家之間的關係幾乎都是出於利益，在她的思路裡麵，陸止肯定是因為她對自己有用才會願意接近。
意料之外則在於，楚柚在拿出蘭花精華之前，從來沒有在陸止麵前展示過自己的“有用”之處，甚至陸止還說過她太弱了這種話，要知道他們兩個初次見麵時，陸止就曾經回應過她的問題。
那時候的陸止從什麼地方得知她有用的？
楚柚這麼想，也就這麼問了。
然後就見陸止像是看傻子似的看著楚柚，語氣更加理所當然：“我看到你有用，第一個。”
以楚柚對陸止的語言解讀水平來說，不能看出他的意思是，他看到了她是個有用的玩家，而且還是他遇到的第一個有用的玩家。
所以他願意理她，甚至能接受麻煩一點。
這個“看到”就很值得深思。
不過不管怎麼說，陸止重複回答了兩遍，就證明了一點——他確實真心認為她有用，或者是對他有價值。
反正無論他是從哪裡“看到”的，或者是憑借什麼道具技能之類的看到的，總之就是存在這件事情。
楚柚在心裡鬆了口氣，有理由就行，她不願意接受原因不明的靠近，陸止說明原因之後，她反而更放心了。
利益關係才是最可靠的，隻要在陸止的判定裡麵，她一直是有用的，那麼楚柚完全可以反過來利用他。
且利用得理直氣壯。
畢竟大家就是互當工具人的關係。
至於陸止從哪裡得出來她有用的事情，楚柚反倒是沒那麼關心，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自己也有，總不能把人家的秘密全部挖出來。
“我知道了。”楚柚對上陸止的眼睛，認真地點了點頭。
不是問句，陸止沒有說話，而是打開這間訓練場的麵板，選擇“開啟訓練”。
然後楚柚就開始認真訓練起來了。
上個副本的時候，楚柚曾經靠著訓練場訓練來的反應成功騙過熊理和熊老五，進入到黑霧當中，就足以證明，訓練場並不是沒有意義的。
就算她的屬性值都是E，也不過是初識值差了些，訓練總比不訓練更好。
等大概半個小時的訓練下來，楚柚的體力值就已經快要耗儘，還沒等她自己劃開訓練場的控製麵板來停止訓練，旁邊的陸止就已經搶先一步幫她關了訓練。
楚柚瞥了眼他，趁著休息的時間從耳釘裡麵掏出體力丸塞進嘴裡。
陸止則是皺著眉頭，毫不客氣地說道：“太弱了。”
好不容易主動開口說話，一開口就是說她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