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愣神片刻, 搖頭否認道:“我並非左慈。”
“可,這異獸……”劉協遲疑詢問。
“這異獸是主公養的, 暫時放在我身邊保護我,”郭嘉展開了折扇,大冬天的也絲毫不嫌冷,反而興致勃勃與劉協溝通道:“我是幽州牧貂蟬的軍師祭酒。”
提起祭酒一詞, 就知道他是貂蟬謀士之中最靚地崽了。
祭酒代表著首席的意思,首席謀士,那可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郭嘉說道:“聽主公說陛下提出不想做皇帝了,主公為此煩惱了許久,我是她最為信任的謀士……”
賈詡:呸!
荀攸:呸!
劉備:呸!
閻柔:呸!
荀諶:……
郭嘉連打了數個噴嚏,在劉協灼灼目光中接著說道:“主公來向我問策,我想,解決你身份問題並不難, 難的是你是否願意配合。”
劉協見郭嘉仙風道骨,自帶高人氣息, 心中對他身份不由信了七分:“朕......朕願意配合行事。”
他已經想好了,打死不回長安!
“那麼,先將你的稱呼給改了,”郭嘉慢悠悠說道:“否則你一張口, 就暴露了自己。”
劉協正經危坐, 連連點頭。
郭嘉話鋒一停,再次對劉協重申道:“這潁川是你消失的地方,窺視這裡的除了袁紹、曹操、呂布以外, 還有其他各大勢力,這兒是是非之地,必須儘快離開這個地方,才能保證你的安全。”
劉協心頭一淩,正色道:“還請先生明示,需要我做些什麼。”
郭嘉摸摸下巴,深思道:“嗯……這個主意,光你答應配合不行,我得去知會一下主公。”
聽他突然賣起了關子,劉協暗暗焦急。
卻說潁川這快地方人傑地靈,與荊楚之地並列為中原最有文氣的地方,郭嘉回到潁陽,把曾經潁川書院裡的老先生們全都請了出來,這可是個大消息,震驚全潁川的那種。
黃承彥帶女兒一路從徐州趕到潁川,很快就接到了眾位名士們傾巢而出的消息,當即便興衝衝拉著黃月英一塊兒來參加潁川文會。
這文會是老名士組織的,到場的全都是文人圈子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像黃承彥這種在徐州一代出名的,放到潁川來說根本不算事。有眾多大佬在場,整個文會高端大氣上檔次,聚集了不少人前來,熱鬨極了。
黃承彥在此也有三五老友,像他們這樣學識淵博,性情高雅的名士,哪怕身處深山老林裡,也會有友人送信上門,邀他千裡來相會。
文會集中在許昌城,黃承彥一來二去就在許昌租了間還算不錯的院子定居下來了,待一切搞定,黃承彥便打算帶著黃月英去找貂蟬。
老朋友相聚,總免不了談論到孩子,一看黃月英竟那麼大了,還有人打聽起黃承彥閨女的親事來。
小姑娘戴著麵紗,性子安靜,雖是黃色卷發與眾不同了些,但娶了她,代表將與她身後站著的黃承彥合作,老黃家就這一孩子,還不當眼珠子般護著。
待其他人問起,黃承彥哈哈笑著推辭:“小女早些時候拜了幽州牧為師,姑娘家的親事,恐怕還是要我與她師傅商議以後才能定下了。”
“什麼?令愛竟是幽州牧的弟子嗎?!”
詢問之人驚歎連連,有心人心存異樣,已是在思考該如何與黃承彥套近乎,好為日後的仕途謀路。
黃月英不喜歡摻合父親與眾多文人友人的聚會,人一多,她社交恐懼就犯了,想想師傅多日不曾來找她,定是在忙手裡的事,她也不能總是去打擾師傅。
也許是看出了黃月英身處喧鬨環境卻內心寂寥,黃承彥辭彆了友人,對黃月英語重心長說道:“月英可知朋友一詞的含義?”
“女兒知曉朋與友含義不同,還請父親教導我。”
黃承彥道:“朋,指利益相同之人,會為了同樣的目地而聚集在一起,正如我曾經的同僚,又如與我一起修書練字的幾位先生,我們為了文而聚在一起,共同發揮自己的愛好,互相彌補不足,逐漸向前進步著,這是朋。人活在這世上,要交朋,有了朋,身邊才熱鬨,才能進步。”
黃月英似懂非懂,她輕輕點頭:“我明白,師傅說過,人是社會性動物。”
“而友,友人一詞,”黃承彥撫摸胡須:“交的是心,是知己之心,讓我們哪怕身處孤寂的深山之中,隻要想到這千裡之外有交心的知己,心裡也是暖和的。隻有交了友,心才有力量,才不會寂寞。”
黃月英一點就透,她輕聲問及黃承彥道:“父親是想讓我多結交友人嗎?可我容貌與眾不同,願意與我交好的人太少了。”
“我以為,在得到幽州牧教導以後,你會放下對於容貌的芥蒂,會更自信一些,”黃承彥輕歎道:“難道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敢去麵對世人的眼光嗎?你若坦然以對,他們又能如何?你的優秀光芒是遮掩不住的,一旦你大放異彩,多的是有才華的人願意來與你結交啊!”
“可我,不想要太多的朋,隻想要一兩個‘友’,交心的知己,就夠了,”黃月英說道。
黃承彥撫摸胡須的手一頓,輕輕搖了搖頭:“也罷,為父不想強迫你去接觸那些人和事,但你身為幽州牧的弟子,日後總得麵對形形色/色的人,到時候難道也是一句‘不想’,就可以應對的嗎?”
黃月英猶豫著咬了咬下唇,眼神掙紮了片刻,其中內斂的恐懼為堅定所代替:“我知道了父親,我會嘗試著去接觸更多的人。”
黃承彥點點頭:“此前為父將你保護得太好了,後來有了幽州牧,更是讓你依賴上了彆人,為父並不是說這樣不行,隻是月英性格好強,現在習慣了依賴人,到真的麵臨大事的時候,反而難以經曆風雨。”
溫室裡的花朵雖能茁壯成長,一旦經曆風雨又極容易夭折,黃承彥看得深遠,甚至能夠遇見到未來幾個孩子們長大後的世道。
到那個時候,女子為官將是稀疏平常的事情,貴女們會紛紛注重學習與修養自身學識,而與黃月英一起誌同道合的人,將不僅僅是她的兩位師兄了。
會有競爭,會有磨合,其他人可不會像司馬懿與諸葛亮這樣遷就關心著黃月英,想要讓她們心服口服,唯有像幽州牧那樣,擁有獨特的人格魅力,處事不驚,手段老練才可以,而那些都是在風雨中曆練出來的成果。
黃承彥說道:“我的老朋友鐘敷有三個女兒,大女兒已經成親了,另外兩個則還待字閨中,鐘家是潁川名門望族,兩位貴女教養頂好,此次由鐘家牽頭邀請各家貴女賞梅賽詩,這正是可以交上朋友的好機會,月英不如也去湊個熱鬨?”
黃月英幾年沒參加過貴女們的聚會了,一來是此前逃避容顏異樣,二來也是醉心研究,不屑於與凡夫俗子接觸,要說傲氣,她也有,但又傲又自卑,這就是性格缺陷了。
黃承彥看出來了,黃月英自己也並非感覺不到,她是多麼聰慧機靈的女孩子啊!這一聽黃承彥讓她去參加貴女們聚會,就知道再也不能逃避這些了。
表麵上,黃月英一口應下了,她也想去改變一下自己,師傅教了她那麼多,誇了她那麼久,就是為了讓她再自信一些,她又怎麼能逃避與貴女人群們接觸呢?
黃月英回到屋內,寢食難安,她捶了錘自己小腦袋瓜子,懊惱地低下了腦袋。
她果然,還是害怕,怕被人說醜八怪,怕被那些尖酸刻薄的挖苦之聲影響心情。
這是她麵前的一道障礙,她必須跨過去。
“所以到底怎麼做才能不動聲色地融入進去,而不顯得太獻媚,太孤僻呢?”
黃月英苦惱地轉了轉筆,沾上墨汁給兩位師兄寫信,兩位師兄長袖善舞,比她厲害多了,一定知道該怎麼辦!
黃月英等回信等得花都涼了,等到了鐘氏賞梅賽詩的那一天都沒等到,心裡不由失望又傷心。
是信沒有送到師兄們手上嗎?
還是師兄們有事情耽擱了?
像這樣的事情,她總不好意思去問師傅,又不想讓父親擔心。
憂心忡忡的黃月英隨父親拜訪了鐘氏大族。
現場的賞梅氛圍良好,貴女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兩位鐘家女兒活潑,很會帶話題,不知不覺聊得和樂融融,黃月英參與進來絲毫不突兀,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其實也不是,那麼可怕吧?
黃月英驀然抬頭,突然看見穿著粉衣的少女直往她而來,那少女□□撲麵,明明小臉精致,卻塗了一層厚厚的□□,反而顯得臉色慘白,而後又在朱唇上點上鮮紅的胭脂,竟被襯托得妖豔起來。
鐘氏女招呼道:“這是琅琊諸葛家的兩位姑娘,全都是書香門第出身。”
她一提琅琊諸葛,不少貴女都來了興致。
琅琊諸葛,最出名的便是在徐州辯論會大放異彩,而後靠實力考上官位的諸葛瑾,其弟諸葛亮更是幽州牧的關門弟子,更主要的是,諸葛瑾還沒有議親!
眾人熱情相迎,而兩位諸葛姑娘說話滴水不漏,絲毫不提家族之事,倒是讓人好生遺憾。
黃月英仔細一瞧,嚇得心肝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