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少年秀才在這大橋鎮是很罕見的,魯家大堂之中滿滿都是鄉紳,濟濟一堂。
侯老爺罕見的也登門了,在大家的簇擁下和魯知問答了幾句,見他人際交往雖則稚嫩,但心地不壞,學問也紮實,家境雖不甚好,求學之心很是堅定,魯家有三子,魯父在街上慣做生意的,人情往來很是做得,魯知有他家相助,一甲不說,二甲進士如探囊取物,無他的幫襯,今生大概止步於舉人。
自己所求不多,僅僅是女兒所生一雙兒女姓侯,侯珠未有子女前不得納妾罷了,女兒雖出身商戶,比起其他鄉人出挑多了,畢竟是讀書識字的。
實在可惜,若是魯家家境再差些就好了,自己定能將魯知帶到家中教養,有夫人在,又有自己做榜樣,定能教出個知恩念情的好兒郎來。
想了想,侯老爺又是一笑,一拍腦袋,自己也是心急,魯知雖出色,但珠珠還小,究竟要挑一個出色的女婿還是一個知冷知熱對珠珠好的人,要思慮的事兒還有不少。
“老爺進府了!”
侯府的門房遠遠的見了侯老爺便叫喚了一聲,門房裡出來個才留頭的小廝立馬跑上前,恭敬的從侯老爺手中接過韁繩,牽了馬到二門處的馬棚裡養起來。
侯在花廳裡的掌櫃們各自捧了當日的帳交予侯老爺,又粗粗回了鋪子裡一天的情況,侯老爺一一聽了,又做了些許交代,便回了正院。
溫暖的燈光,熱騰騰的飯菜,女兒的笑語撒嬌,妻子的溫言撫慰,讓人將一整天的疲累都拋在腦後。
一時飯畢,侯珠到後院習字,侯老爺在屋裡看賬,侯夫人坐在榻上給侯珠趕製春裳,侯老爺隨口說道:“今兒我見了魯家的小秀才,很是一個不錯的孩子。”
“好也罷,歹也罷,和我們有什麼相乾?”
“魯秀才今年不過虛歲十六。”侯老爺笑著放下賬冊,捧著煙杆和侯夫人做到一處,因侯老爺早年隨馬幫跑到身毒,哪裡氣候濕熱多瘴氣,不得已染上了煙癮,侯夫人雖是皺了眉頭,卻還是給侯老爺點上了炕的焦黃的煙絲。
“珠珠今年也才十歲!”男方比女方大五歲,倒是更知冷知熱,無可無不可。
“我尋思著找一個知根知底的,魯家一門三子,這魯知委實是個讀書的好苗子,咱家已入商門,他日他讀書有成倒是能幫咱家改換門庭,免得我們百年之後珠珠造欺淩。”如今這世道,一個女娃子再狠,身家數十萬兩銀,難保不被人算計。
“往年掙的少,也不曾有這些煩人的心要操,如今這家業雖一點點的大了,這費的心思勞的神卻也多了。”自家若是小富之家,給珠珠隨便找個過得的上門女婿是頂容易的,如今身家數十萬銀,再想要低調也要看彆人願不願意放過自己,何況自家的產業關乎上千個家庭,上萬人的生計,要退下來豈是容易的事情。
但也不能因為這事兒就埋怨自己丈夫太能乾不是?
“也好,隻是這孩子要讓我先見見,最好能交給我們教養,他父母怎麼說?”
“我探了探話鋒,魯知父親是個明白人!”侯老爺從不做空想之事。
“那魯知娘為人如何?”兒女婚事,自然要先看看對方父母,她可不希望自家女兒有個難纏的婆婆。
“這個我倒是不曾見,不過聽說很是能乾,為人十分的精明,卻也是個能顧大麵的人,既是贅婿,想來問題不大。”侯老爺自認比年近花甲的魯家父母年輕,有他在,便是那魯知做到一城之主也無礙的,若是魯知做到一州之主,那便是珠珠退讓些也無不可。
何況,他有這個自信,他家女兒不是那等輕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