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齊年的家鄉的確是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島上。這個島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彆說央國地圖了,連丈省地圖也找不到這個島來。隻有在仞市和尺縣的地圖上,才能看到這個島的存在。這個島有一個和島的規模完全匹配的名字,叫“寸島”。
寸島離丈省省會的直線距離並不遠,但是交通很折騰。先是2小時高鐵,然後2小時公交,最後是2小時船。最後的船程是最難受的。不知道為什麼,寸島往返尺縣的交通就隻有這種航速特彆慢的船,晃晃悠悠地似乎要坐到天荒地老。
這次拒絕掉所有的offer回鄉的決定是倉促做的。符佳說齊年拒絕人的樣子很帥,可齊年自己知道這件事一點兒也不帥,完全是無奈之舉。
齊年的父母幾年前出海捕魚時不幸碰到海難去世了。唯一的親人阿婆卻因為戀鄉情結、健康的原因沒法離開家鄉的寸島。麵試那天的電話是遠房親戚錢二姑打來的。幾年來一直都是她在照顧阿婆,但現在她要離開寸島去南方帶孫子。除了錢二姑外根本不可能把阿婆交給彆人,而照顧阿婆的事刻不容緩。在這個情況下,齊年除了回鄉彆無選擇。
驚聞齊年推掉所有的工作機會要回家鄉的小島,同學和室友們給齊年出了很多招,力勸不要放棄遠大前程而困守家鄉。但齊年都拒絕了,因為同學們不懂他目前的處境。對他而言,照顧唯一的親人遠比他的未來的前程重要。
未來的前程還很長遠,而年事已高的阿婆時日無多。
經過2小時高鐵、2小時公交、齊年終於登上了去寸島的船。望著海中那個不起眼的小島,齊年一直在回想錢二姑給他打的那個簡短的電話。
電話很短,但信息量巨大。錢二姑除了要齊年馬上回家外,還有一件諱莫如深的事。
儘管錢二姑在電話裡沒有明說,但齊年猜到是和去世的父母有關。
齊年從來都不相信擁有豐富出海經驗的父母,竟然會葬身海中。其中有什麼隱情,這次回島一定要弄清楚。
船行駛得很忐忑,齊年的心情也忐忑。
忐的是時隔幾個月馬上就可以見到阿婆了,忑的是接下來自己困在這個小島上到底能乾嘛?難道真的和其他村民一樣去種田、捕魚嗎?
在踏上寸島的那一刻,齊年回望著近處的大海和遠處的大陸暗暗發誓: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在家鄉的島上做出成就來!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弄清父母去世的真相!
回鄉的齊年像貴賓一樣受到了阿婆和錢二姑的熱烈歡迎。阿婆還特意為齊年準備了他最愛吃的蔥油餅。蔥油餅哪裡都有,唯獨阿婆做的蔥油餅有一份獨特的調料家的味道。
陪著齊年吃完蔥油餅,錢二姑拍拍手,麻利地和齊年一起辦理好交接手續就準備回家去。齊年把她送到院子裡,一麵鄭重其事的謝謝錢二姑對阿婆的細心照料,一麵問那天在電話裡她提到的那件事。
“你爹媽的事情可彆問我,去問瘋子吧。”錢二姑說完這句就急匆匆地走了。
問瘋子?瘋子不是瘋了麼?
齊年安頓阿婆睡午覺之後,就出門去找瘋子。
結果到了瘋子家卻碰到鐵將軍把門,家裡沒人。問了鄰居才知道瘋子幾天前就被父母送到市精神病院去了。
齊年隻得怏怏地回家去解決另一件緊要的事手機。
不知道是因為氣溫太高、還是在船上進了水,齊年的手機剛一上島屏幕就不亮了。
齊年在自己的房間裡折騰了個把小時,才確認這隻手機的損壞程度已經超越了他的知識體係。用了幾年的老手機,也無從修起。齊年把手機往桌上一扔,決定去鄰居家蹭網再買一個。
住在隔壁的陶進比齊年小幾歲,高中畢業後就沒再上學了,東混西混的也沒著落,沒事就窩在家裡打遊戲。他家沒有什麼特彆的,但電腦的性能和網絡的速度倒是島上首屈一指的。
齊年用陶進的電腦在網上對比了好久,拿不定主意。想想接下來沒有工作又沒有獎學金的島上生活,該節省的地方還是得節省一下了。於是拿鼠標在一款標價600多塊錢的入門智能機上晃來晃去。
“打住,打住。阿年哥,你準備買這個手機?”陶進一麵啃著西瓜,一麵用他那胖乎乎的食指點著屏幕問齊年。
齊年回答:“是啊。”
陶進拍拍齊年的肩膀:“阿年哥同誌,你是一位學霸。請一定要注意你的身份!”
齊年聳聳肩把陶進的胖手抖開:“什麼學霸?什麼身份?你個吃瓜群眾才需要注意你的身份,管那麼多閒事。看你抹我一肩膀西瓜汁。”
陶進把手裡的西瓜往桌上一放,把手在自己衣服上擦擦,說:“你可是咱寸島上的名人。想當年你是千裡單騎從島上考進市重點中學,然後又過五關斬六將考上丈省大學。哥雖然不在江湖飄了,可哥的傳說還遊蕩在十裡八鄉的原野上,久久不願離去呢。”
齊年說:“久久不願離去的,那是冤魂。我可不想當傳說,我是個低調的人。”
“那也不行!”
齊年回頭問:“怎麼不行?我就要拿著這個600塊錢的手機,告訴全世界我很低調!”
陶進懶得跟他廢話,一胖屁股把齊年從椅子上擠開,奪過他的鼠標,然後動作很麻利地定位到了另一款手機上。陶進同學鄭重地向齊年陳述他的推薦詞打遊戲可帶勁兒了!
其它的,沒了。
還彆說,陶進推薦的手機確實不錯,比齊年選的手機也就貴了300多塊錢,可性能上了若乾個台階。
在商品詳情頁麵看過手機的介紹和規格參數之後,齊年滿意地說:“文能拍美顏,武能拍板磚。就這款了!”
“那是。千元機中的戰鬥機!”
齊年在電腦上買好手機,起身問陶進:“你怎麼不裝個wifi?那玩意兒也不貴,用網線聯網多不方便啊。”
陶進接管了齊年的電腦,重新打開遊戲界麵說:“wifi哪有網線穩定。萬一打boss的時候卡住怎麼辦?”
好吧,這句話徹底澆滅了齊年打算在隔壁蹭wifi的思想火花。
這陶進沒事就窩在家裡打遊戲。一打一整天。
平時看著陶進胖乎乎的,一雙眯眯眼沒什麼神,和常人比他就是妥妥的慢動作。可是打起遊戲來卻是脫胎換骨、靈巧活潑,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連眼神都變得顧盼生情,讓齊年總誤以為陶進對自己有不可描述的好感。
好幾次眼看他的胖屁股都要扭到椅子下麵去了,但是他又晃動一下腰肢(如果那一圈算是腰肢的話),又穩穩地坐正了。
看著陶進從早到晚執迷於遊戲,有一天齊年實在忍不住問:“阿進,你每天打遊戲,不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