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陶二大爺歎道,“這樣的話也隻有你才說得出來。你這個娃兒比島上那些娃兒可懂事多了。”
齊年說:“我也是每天親眼看到您乾活我才理解的。如果我看不到的話,我哪能知道您這麼辛苦呢。”
陶二大爺嗬嗬笑著,繼續去忙他的去了。
齊年看著陶二大爺忙碌的身影突然聯想到,這不就是《悉達多》裡的那個船夫嗎?
陶二大爺每天做的就是把島上的人運到縣裡去,再把縣裡的人帶到島上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無論你是忙著抵島還是忙著離島,陶二大爺都是笑臉相迎,來者不拒。
而坐在這個開得極其慢的船上,就像坐在了歲月的河流裡。當你認為它開得太快時,卻怎麼也抵達不了對岸;當你覺得它開得太慢時,船夫卻提醒你該下船了。
陶二大爺每天都在渡人,同時也在渡他自己。
坐陶二大爺的船很無聊。每次齊年都要找點兒什麼事情來打發兩個小時的冗長時間,但今天齊年卻饒有興趣地觀察這個渡人渡己的船夫。
除了生了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外,他的一生還有什麼精彩之處呢?
下船的時候,齊年又問:“二大爺,您每天這樣起早貪黑的乾,不累嗎?”
“累不累我已經不知道了,這麼些年都習慣了。”
其實,齊年也能感受得到,陶二大爺其實是快樂的。
隻有在他的船上,這個陶二大爺才能成為一切的主宰。
正是在他的船上,這個陶二大爺才有爆棚的自信與從容。
儘管累,可是他是快樂的。
他的侄子陶進不是曾說過累!但是很快樂!快樂的時候還怕累嗎?
自從接手黃魚嘴網點以來,比在寸島的時候可累多了。糟心事也比寸島多多了。齊年真想再問陶進一次:做快遞,你快樂嗎?
下了船坐公交到了黃魚嘴。齊年驚訝地發現陶進竟然早就到網點了。
“阿進,你不是在養傷的嗎?怎麼一大早就跑到網點來?”
“在家呆著也沒勁,就來看看。”
看到陶進盯著快遞員乾活的認真勁兒。齊年不打算問他那個“做快遞快不快樂”的問題了。
據說老外喜歡問人快不快樂。其實,很多事情並不是為了快樂才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