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從睡夢中醒來,有棲川莉奈下意識地扭頭看向輸液的玻璃瓶,卻見玻璃瓶已經被取下了。
她動了動右手,手背上沒有再紮針。
有棲川莉奈的視線自然下移,隻見一身淺灰色休閒裝的黑發青年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翻看著手機,他微垂著頭,屏幕發出的白光照著他的臉,顯得有些許詭異。
[他怎麼在這裡?]
諸伏景光聞“聲”抬頭,他放下手機,打量著有棲川莉奈的臉色,“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喝水嗎?”
有棲川莉奈張了張嘴,用沙啞的嗓音回答道,“要喝水。”
諸伏景光將手機揣進褲子口袋裡,起身走到床頭櫃旁,拿起燒水壺倒了一杯熱水。他端著水杯,卻沒有立即遞給有棲川莉奈,而是盯著她依舊慘白的麵容看了幾秒鐘,溫聲詢問,“起得來嗎?”
有棲川莉奈自然是起不來。
諸伏景光順手將水杯放在了椅子上,他半坐在病床上,伸手將有棲川莉奈扶起,小心地讓她的腦袋和肩膀靠在他的身上,然後拿過玻璃杯,喂她喝水。
有棲川莉奈沉默片刻,張開口喝了一口水。
[這個姿勢真難受。]她沒忍住在心裡吐槽。
諸伏景光輕聲笑了起來,“隻能麻煩你忍一忍了。”
有棲川莉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喝了一口水,在心裡說道,[可以了,謝謝。]
諸伏景光:“……”你這是懶得開口了?
倒也不必如此。
他動作溫柔地扶她躺下,拉過被子給她蓋好。
有棲川莉奈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問出了最開始那個問題,“你怎麼回來了?”
諸伏景光重新坐回椅子上,微笑著說道,“如果不是我及時回來,你就血液回流了。”
他怎麼能將病人一個人留在醫院裡呢?
聽到血液回流,有棲川莉奈再次沉默。
諸伏景光眉眼含笑,“不用謝。”
“哼。”有棲川莉奈撇開視線,不再看他。
但很快她的目光又移轉到諸伏景光臉上,“你不困嗎?”
諸伏景光左手搭在左膝上,唇角上揚,扯出一段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如果你想聊天的話,我可以陪你。”
——在這個竊聽器不知道有沒有被回收的病房。
有棲川莉奈頓時眼神嫌棄,“我是想問,你要不要找個地方睡覺?”
“沒關係,我現在不困。”黑發青年的身體往後靠在了椅背上。
有棲川莉奈剛剛睡醒,此時也沒有困意,見諸伏景光似乎真的很精神,她眨眨眼睛,主動邀請,“那就來談談吧。”
諸伏景光的上半身稍稍前傾,靠近有棲川莉奈,“談什麼?”
[談人口老齡化、婚姻製度消亡的必然性、全國警署和婚姻登記處聯網共享信息的優勢和劣勢。]有棲川莉奈信口開河。
諸伏景光右手摩挲著下巴,認真思考了一下她提出的這三個話題——尤其是第三個,然後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期待地注視著她。
有棲川莉奈:“……”她嘴角抽了抽,[我錯了,我們還是來談組織吧。]
諸伏·警視廳公安警察·景光表示拒絕,他對有棲川莉奈提出的全國警署和婚姻登記處聯網共享信息生出了強烈的好奇心。
黑發青年拿出手機,在備忘錄裡打下一句話,給有棲川莉奈看。
——拜托了,請給我講一下。
有棲川莉奈:“……”
她輕嗤了聲,[就算我告訴你也沒用,你能做什麼?]
諸伏景光眼神無辜:我並沒有想做什麼。
有棲川莉奈想了想
,[那我給你講一講。]
諸伏景光表示洗耳恭聽。
次日清晨,降穀零拎著兩份早餐前來探病時,看到發小眼中的血絲和眼下的青黑,忍不住開口,“你回去休息一下吧,琴蕾這裡有我在。”
諸伏景光接過早餐,他打了個哈欠,“沒事,隻是一個晚上沒睡而已。”
降穀零越過他,望向病床上正在打點滴的有棲川莉奈,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如此虛弱的樣子,便邁開步子走過去,視線緩緩掃過她的臉,語氣溫和地開口,“你還好嗎,琴蕾?”
有棲川莉奈麵無表情地說:“死不了。”
降穀零轉向諸伏景光,以眼神詢問:她怎麼了?大清早的怎麼跟吃了鞭炮一樣?
諸伏景光無奈地一笑,壓低聲音解釋,“紮針的見習護士技術不好。”
紮了兩針都沒紮上,諸伏景光聽著有棲川莉奈吃痛的聲音,主動跟護士說由他來紮針。
見習護士臉色通紅地讓開。
諸伏景光握住有棲川莉奈的左手,又輕又快地將針紮進她的血管中。
降穀零不由得笑起來,“琴蕾也怕紮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