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子裡的吵雜在兩個小孩撕心裂肺的哭聲中安靜了下來, 之前那尖細的嗓音還想罵:“窮鬼的後代也是窮要飯的, 要孩子再生幾個不就……”
在人家靈堂前撒潑,木家村的人哪裡忍得下去,幾個大娘不由分說就給人拖走了。
“娘嗚嗚嗚, 你是不是不要我們了?”木小錢哭得直抽抽,手裡死死地抓著娘的袖子。
大幾歲的木小壯平日帶妹妹做家務給爺奶煎藥, 像個小男子漢般穩重,這會兒哭得話都說不出來,所有的委屈都在那一聲“娘”後爆發出來。
兩個孩子還穿著前年的舊衣裳,袖子早就磨破了,肩頭的棉絮也露了出來, 那一聲聲的仿佛在陳大丫的心頭割肉, 眼淚再也忍不住,母子三人抱頭痛哭。
以往相熟的嬸子把他們拉進屋裡去勸, “回來了就好,如今長坡家的苦日子也過去了, 以後好好過日子,孩子可不能沒了娘……”
外麵的人也在勸撒潑的周翠雲,“大姐你這話就沒道理了, 長坡如今既不欠債也不窮, 日子可好起了, 好好的夫妻,哪能說散就散,不說彆的, 我們看著孩子都可憐……”
周翠雲一副“你們休想騙我”的表情,“彆以為我不知道,他今年冬天又買了好多藥,不是借的哪來的錢?我可不能讓我姑娘再跟著受苦受累。再說我們村張屠夫都不嫌棄大丫是二嫁,願意出五兩銀子……”
周圍人一臉不讚同,忙給她科普最近木家村發生的大變化,直說大家都有了盼頭不同以往雲雲。
到底是彆人的家事,很多人吃完酒席就回去了,除了近親要留下來要坐夜外,其他人第二天早上來幫忙出殯下葬就行。
當晚周翠雲也不喊陳大丫回去了,當著木長坡道,“大丫死心塌地跟著你這麼多年,你呢,心裡隻有你爹你娘,得了錢就買藥看郎中。你說大丫回去借了多少次錢?我們也沒說過什麼,都是儘力幫著。”
木長坡聽得雲裡霧裡,他想說您一分錢也沒借啊,繼續呆板著臉保持沉默。
“既然她這麼舍不下你和孩子,就好好過著。不指望你們孝敬什麼,逢年過節回去看看我們兩個老家夥就行。”周翠雲意有所指,又道,“張屠夫那裡我也得有個交代。”
木長坡可沒聽懂其中深意,隻問道,“那您上次帶信說,讓我彆出現在陳家村了……”
帶信的人可沒這麼客氣,趾高氣揚對他說,“窮要飯的,我們陳家村的姑娘就不要肖想了,周大娘已經在給大丫相看人家,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彆再出現在陳家村,不然就讓你嘗嘗被大糞潑的滋味。”
周翠雲一頓:“一時的氣話哪能當真。這麼死腦筋,虧我女兒天天念著你。”
“提點”了一番女婿,周翠雲又去找女兒,“你家男人可賺了不少錢,記得拽到你手裡來,到時上娘家來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陳大丫剛哄睡了兩個孩子,聞言扯了扯嘴角,眼底露出冷意,“是啊,最好每次給你孝敬幾兩銀子。”
周翠雲沉浸在自己思維裡:“這還差不多。這木家村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都發財了,還有那個衣少爺,你注意著點,聽說年紀不大,配我大孫女估計正好……”
畢竟是村裡的一員,第二日衣籃也跟著去走了個過場,忙完後直奔縣城,他要快點把房子買下來,以後收更多東西才方便。
木為說的兩處院子,一個是就在他家附近,地方不大,是一個生意人租來臨時歇腳的,如今他改走另一條商路,院子就空出來了。還有一處大是大,但位置稍微偏了點,算是城外的莊子。本是人家想開墾出些地來種果樹,結果樹苗死光光,老板覺得跟他八字不合,憤然轉賣。
衣籃聽到“莊子”兩字眼睛都亮了,是那種有房有院有田有地有山林的莊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