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眾人以為的無辜者,卻將一把尖刀抵在了吳建強的脖頸上,用力一劃——
“噗嗤。”
荊霧崖偏了偏腦袋,好讓自己能夠看到鮮血沿著斷口噴濺而出的畫麵。
紅、深紅、壓縮了生命精華的色彩。
刀子劃過的速度太快,吳建強甚至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脖頸被劃開了。
他迷茫地感受到有一股熱氣呼嘯而出,在淋浴間貼滿瓷磚的牆壁上留下紅色的花朵。
怎麼回事?
周遭的一切好似被按下了暫停鍵,吳建強在荊霧崖的掣肘下努力掙紮著、擺弄著四肢,卻很快便失去了力氣。
荊霧崖卻仰起頭,像是在跟什麼對視,開始無聲地大笑起來。
那笑容凶殘、邪惡,與美好無關,像是從地獄裡攀爬出來的惡鬼,帶著扭曲瘋狂的殺意。
荊霧崖變了。
表麵上的平靜與淡然如潮水般褪去,千瘡百孔的、鮮血淋漓的、腐爛惡濁的底部堆積的負麵情緒一股腦兒地展現在眾人的視野裡,如同一直戴著麵具的人終於從這場遊戲中獲得了釋放,解放了壓力,泄露了真實的自我。
這份演技,令試映會的全部人都打了個寒噤,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在戰栗。
馮北推翻了原先對荊霧崖的錯誤認知,這並非是洗白主演現生黑料的影片。
他開始真正全情投入到影片裡,並意識到了影片所展現的那種縈繞在身側的、滲透入日常的危險感。
緊接著,羅澤愉快的聲音傳了出來。
“哇,荊哥你好帥,玩了一把後心情是不是好多啦?我們恐怖片的第一個素材有了,嘿嘿,我會把你剪得帥一點。”
馮北
微微挑眉,原來,主角和攝影這兩人竟是一脈相承的邪惡嗎?
荊霧崖品味般地眯起眼睛,臉上還帶著興奮的紅暈,陷入了一種微醺的狀態。
他長籲一口氣:“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自此,影片便徹底走向了瘋狂亂殺的高能,一如片名《狂熱的一天》。
砸頭隻是砸一下還不能砸爛,得用榔頭砸十來下,才能砸得亂七八糟。
用斧頭小心翼翼地對準受害者天靈蓋,第一下不小心劈到肩膀,第二下才成功劈開腦袋。
人皮必須要很小心才能取下完整一張,這裡的技術難度太高,不是荊霧崖可以應付的。
比起其他武器,還是電鋸最方便,橫鋸豎鋸斜鋸亂鋸,一個一個試過去,總能找到一種自己喜歡的辦法。
人在掏耳朵和戴隱形眼鏡的時候真的很無助,要是其他人搗亂,可能鬨出人命——拉屎同理。
小情侶必死,尤其是躲在小樹林裡兩人世界的小情侶,必須要fff團火燒伺候,方能解單身汪心頭之恨。
即便把頭蓋骨鑿出花的形狀,人也不會立刻死,但萬一有什麼蟲子不小心進去那就危險了。
荊霧崖的殘忍手段逐漸升級,鏡頭的殘酷係數逐漸提升,整個畫麵都是直白的邪惡,不斷地強勢撕開觀眾心中對於血腥和暴力的恐懼。
……
馮北看呆了。
不知何時,他的整個身子都在發抖,明明外麵是三十多度的盛夏,室溫也就26度左右,但他手腳冰冷,麵色慘白,好似渾身的血氣都被抽乾,一股腦地調動到了心臟上。
“砰砰砰砰砰砰……”
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恐懼的情感在洶湧地迸發而出,胃部更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用力擠壓,逼著馮北吐出來。
這部電影,怎麼回事?
他試圖找出這部恐怖片裡的破綻,然後說明這些死亡都是道具逼真而已,不足為據。
但可怕就可怕在,他找不出破綻來。
這裡的人類不像是尋常恐怖片裡那種豆腐塊的樣子,一砸就碎。
相反,他們被荊霧崖折磨、擊殺時,肉身和骨頭的質感就是很真實的那種質感,剖析圖也完美符合人類特性。
尤其是那些遭受折磨的反應,更不是尋常演員能夠演出來的!
那種疼痛到汗流浹背、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大小便無法自控的模樣,即便能演出來,也該是一小撮頂尖演員,而非這裡的青少年們。
莫非……這支紀錄片電影,其實是一支真實的殺戮記錄嗎?
馮北被自己荒謬的想法震驚到了。
作為一個恐怖界UP,他解說過幾百來個恐怖視頻和遊戲,怎麼能夠相信恐怖片是真實發生的呢?隻是拍攝,隻是演戲而已……
影片結尾。
荊霧崖臉上沾著些許血汙,不影響他光風霽月的模樣,這些血腥仿佛構成了他的血海王座。
他傲慢,他瘋魔,他舉著徐宵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對鏡頭露出狂熱到極致的大笑,被鮮血浸染成暗紅的雙眼仿佛是一種宣告。
不瘋魔,不成活。
這場殺戮秀,就是他們最好的作品。
“好看嗎?好看就對了。”
“我也在看著你們,我的觀眾們……”
荊霧崖的眼神,像是在透過鏡頭,注視著自己板上釘釘的獵物。
他,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屠夫。
影片結束。
包廂裡燈光驟然亮起。
“總算是結束了。”
馮北有種從地獄中解脫的感覺,寒意如同附骨之疽般將他淹沒。
此時此刻,他太需要和旁邊的人聊兩句了!
馮北側過頭,想看看其他人被嚇到麵目全非的樣子,以此得到一點心理安慰,卻乍然看到荊霧崖那張英俊的麵龐和深黑的眼睛,危險又神秘莫測。
他在觀影過程中累積的恐懼一股腦地爆發出來,發出了職業生涯裡的第一聲慘叫。
“啊啊啊——你不要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