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著桌子喊道:“還有一萬三千貫!”
中年人趕忙又從櫃台下搬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箱子,足足十個小箱子,每一個箱子裡,分彆存有一百貫錢。
劉亨招呼了一聲狗腿子們。
狗腿子們湊了過去,扛著錢放到了劉亨腳下。
又過了一會兒。
紫氣賭坊的小頭目獨身一人走進了東來典當行。
中年人見他什麼也沒拿,微微有些愣,“錢呢?”
紫氣賭坊小頭目甕聲甕氣的道:“在門外……”
中年人聞言,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揣測不安的邀請劉亨,出了東來典當行。
一出門,他們就看到,十幾個青皮混混,圍著一輛大車,大車上堆滿了滿滿當當的銅錢。
“這……”
劉亨看著這麼多銅錢,有些愣。
中年人咬著牙,回頭凶狠的瞪了紫氣賭坊小頭目一眼,“為什麼不拿小黃魚和銀判?你這麼做,很容易得罪人。”
紫氣賭坊小頭目撇撇嘴道:“值錢的東西,都在你們典當行,我們賭坊,隻有銅錢。”
中年人又瞪了他一眼,要上前去給劉亨賠禮。
劉亨卻已經回身,他指了指中年人和紫氣賭坊小頭目,抿著嘴,沉聲道:“你們行,小爺我記住你們了。今天就不跟你們計較了。”
說完這話,劉亨也不在搭理他們,對著狗腿子們招呼了一聲。
“把小爺的錢都拿上,我們回府。”
狗腿子們嗷嗷叫著把東來典當行裡麵的銅錢搬上了車,然後替代了那些青皮混混,護衛在車四周。
劉亨抱著裝有金條、銀判的箱子,坐在車轅上。
狗腿子們大呼小叫的趕著劣馬,拉著車緩緩前行。
滿滿一大車的銅錢,行走在街道上,分外引人注目。
但卻沒有引起慌亂,更沒有出現哄搶。
銅錢是這個時代的主流貨幣,也是官府唯一認可的貨幣。
雖然金銀錦,皆能當錢使喚,但它們卻一直沒有一個合法的身份。
所以,但凡有大宗買賣,在交易的時候,經常會看到一車車的銅錢出現。
百姓們早已見怪不怪。
而,敢駕著車,載著一車車銅錢在街道上招搖過市的,那都是非富即貴的人,不是尋常百姓能夠得罪得起的,搞不好就得掉腦袋,所以即使麵對著巨金的誘惑,也沒有幾個人敢生出歹意。
劉亨駕車載著銅錢招搖過市的風聲,很快就傳到了同一條街上酒肆裡。
寇季在鄰水的一家酒肆裡喝著甜酒,欣賞著河麵上千帆競渡,當他聽到了這個消息以後,會心一笑。
“快點吃,吃完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寇季催促了一下數著蠶豆一顆一顆吃的二寶,緩緩起身。
二寶正學著鄰桌的窮酸文人,數著蠶豆,一顆顆塞進嘴,細嚼慢咽的品著蠶豆的味道,聽到了寇季說要走,他有些慌。
“少爺,您等等我……”
二寶一邊喊著讓寇季等著他,一邊端起了桌上的蠶豆盤子,一股腦兒的全部倒進了自己的前襟裡,束緊了腰帶,確認它們不會掉出來以後,才顛顛的跑到寇季身後跟著。
寇府長隨在寇季離開了酒肆以後,從褡褳裡取出了一把銅錢,灑在了桌上以後,跟了上去。
你方唱罷,我方登台。
劉亨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就看寇季的了。
寇季帶著二寶、寇府長隨,三人沿著州橋街,到了紫氣賭坊前。
“哎呦,這位爺,您是要玩兩把?”
守在紫氣賭坊門口的青皮混混,見到了寇季衣著不凡,又想紫氣賭坊走來,頓時眼前一亮,快步迎了上來。
寇季笑著道:“聽說你們賭坊裡,有一位叫吳明的人?”
青皮混混一愣,上下打量了寇季一眼,神色古怪的道:“您認識吳二爺?”
“如果你口中的吳二爺是吳明的話,那麼我們算是世交。”
寇季依舊笑眯眯的說著。
青皮混混咧嘴笑道:“原來您是吳二爺的恩客,您裡邊請,小人這就讓人幫您去叫吳二爺。”
寇季點點頭,在青皮混混引領下,進入到了紫氣賭坊內。
賭坊門口擋著兩塊藍色布簾,從外麵看不到裡麵的情景。
掀開了布簾,剛進入到了賭坊內,寇季就有種要轉身出去的衝動。
他還來不及看賭坊裡麵的情景,就被汗臭味和腳臭味混合的那股刺鼻的臭味薰的睜不開眼。
寇季努力的瞪大眼,強迫著自己踏進了紫氣賭坊。
若不是他有要事在身,他真不想進這個地方。
賭坊裡鬨哄哄的。
形形色色的人皆有,大多是市井百姓,或者是街頭上的青皮混混。
有頭有臉的,衣著華麗的人,幾乎一個也沒有。
守門的青皮混混帶著寇季進入到了賭坊後,直接往賭坊內的雅間內走去。
紫氣賭坊的麵積很大,除了聚眾賭博的場所外,還設置了不少雅間,是特地給有頭有臉的大戶準備的。
守門的青皮混混引領寇季進入的雅間,就是紫氣賭坊內最大的一間雅間。
雅間裡也有不少人,看其穿著,以及所帶的錢財,明顯比外麵那些人要有身份。
他們圍在三張賭桌上,正在奮力的搏殺。
寇季大致瞧了一眼,分彆是牌九、骰子、雙陸,各一個桌。
雙陸是一種棋盤類的博戲,有一個賭盤,盤子裡放置三十枚棋子,高約十五寸,底徑約一寸半,一半白、一半黑。
有點像是西方的象棋,但跟西方的象棋玩法、布局都不同。
玩雙陸,需要搖骰子,以骰子點數,作為棋子運動的基礎,誰先把棋子全部移出棋盤,誰就贏。
是一個很有趣的遊戲。
可惜在後世已經失傳了,所以寇季並不懂這東西。
守門的青皮混混把寇季領到了雅間,對雅間裡麵的小頭目彙報了一聲後,就離開了雅間。
在雅間外,一個寇季看不到的地方,守門的青皮混混撇著嘴,不屑的嘀咕著,“又是一個被騙來待宰的肥羊……有錢人,真蠢……”
他的語氣,有一種吃不到葡萄嫌棄葡萄酸的味道。
雅間裡的寇季不知道,他在彆人眼裡已經變成了一個愚蠢的、待宰的肥羊。
寇季在雅間裡待了沒多久,一個身影,掀開了門簾,走了進來。
他的目光在雅間裡巡視了一圈以後,落在了寇季身上,然後就聽到他很激動的聲音響起。
“是寇季寇賢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