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了沒兩步,還沒踏過寇府的門檻,就聽到有人高聲道:“寇兄、劉亨兄弟,且等等我們。”
寇季、劉亨循聲望去,就看到了曹佾、範仲淹聯覺而來。
寇季見此,有些意外。
一個純正的文臣,一個背著武勳身份的文臣,居然能走一塊。
等他們湊近了一些的時候,寇季迎了上去,詢問道:“你們不在府上待客,居然跑來看我?”
寇季目光落在他們手上,又道:“還帶了東西。”
隨後,不等曹佾、範仲淹搭話,就對身旁的劉亨埋怨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劉亨哼哼道:“我也不是空著手來的,我在大相國寺為你請了一尊金佛。大相國寺的主持說,會放在金殿上,每日裡誦經,為其開光。過些日子就會送過來給你。”
寇季、曹佾、範仲淹聽到這話,都樂了。
曹佾笑道:“如此說來,你的禮物比我們的貴重。”
曹佾捧著手裡的盒子,笑道:“我知道寇兄會一點刀法,所以特地在我祖父收藏的名刀裡,取了這一柄,送給寇兄。”
曹佾把手裡的盒子交給了寇季,叮囑道:“此刀乃是我祖父剿滅南唐的時候,從南唐一位大將軍手裡奪下的,是一柄難得的珍品,你可要善待它。”
寇季握著盛刀的盒子,猶豫道:“是不是太貴重了?”
曹佾晃了晃腦袋,道:“此物雖然珍貴,但是算不上我祖父珍藏中的精品。於其留在府上的府庫裡蒙塵,還不如贈給寇兄。”
寇季接過了盒子,拱手道:“那我就先謝過了。”
曹佾燦爛的一笑。
範仲淹在一旁笑嗬嗬的道:“你們的禮物都價值不菲,搞得我的禮物有些拿不出手了。”
寇季笑道:“禮不分貴賤,最重要的是那份情誼。”
範仲淹緩緩點頭道:“我初入官場不久,身無長物。朝廷發放的俸祿,大多都奉養了老母。今早聽聞寇兄除夕夜在延福宮稱雄,所以就乘興作了一卷延福宮夜宴圖。
贈給寇賢弟。”
寇季收下了範仲淹的延福宮夜宴圖,請他們一起入了寇府。
到了他的院子裡,坐定以後。
寇季問道:“你們不在府上待客,怎麼全都跑到我府上來了?”
曹佾笑道:“我曹府兄弟眾多,待客自然有我幾位叔父,還有兄長曹旭,不需要我去待客,我也沒資格待客。於其在府上陪著那些丫鬟們鬥嘴,還不如來找寇兄你。
除夕夜宴,我官職卑微,未能入宮。
但是我爹回府以後,就把寇兄在延福宮裡的壯舉,給我們兄弟說了一番。
兄弟我聽見了寇兄在延福宮的壯舉以後,熱血沸騰的,當即就想來找寇兄。
若不是昨日大朝會忙碌了一天,我昨日就到了。”
範仲淹在一旁笑道:“我升遷到汴京城不久,尚未安頓穩妥,老母妻兒皆在老家。我一個人在府上待著太悶,所以過來找你說說話。”
寇季看向了劉亨。
劉亨嚷嚷道:“我爹不在,他好幾日前就離開了府邸。我大哥也不見蹤影了。我二哥趁著我爹和我大哥不在,在府上瞎折騰。我懶得搭理他,就過來找你了。”
曹佾、範仲淹二人聽到這話,捂著嘴偷笑。
唯有寇季一人,皺起了眉頭。
曹佾、範仲淹見此,手起了笑臉。
範仲淹疑惑的盯著寇季,詢問道:“賢弟,莫非劉亨父兄離開了府邸,有問題?”
寇季瞧了他們三人一眼,低聲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了。縱然我瞞著你們,過一段日子,你們也會知道。
遼人要征討西夏,朝廷想趁機割肉,已經出兵了。
劉亨的父兄,八成被派往了戰場。”
劉亨、曹佾、範仲淹三人聞言,一臉愕然。
曹佾急忙道:“遼人要征討西夏?什麼時候的事,為何我們一點風聲也沒收到?”
曆來宋遼之戰,無論誰先出兵,要不了多久,對方都會得到消息。
隨後根據對方的兵力,入侵的方向,做出相應的部署。
而此次遼人征討西夏,卻毫無征兆。
曹佾自然覺得意外,想要問個清楚。
寇季解釋道:“遼皇耶律隆緒為了一舉拿下西夏,對這一次出兵,做了諸多掩飾。所以時至今日,西夏人也沒有發現遼皇耶律隆緒出兵的事情。”
不等劉亨三人發問。
寇季又補充道:“朝廷之所以能夠發現這件事,也是從許多蛛絲馬跡中推斷出來的。為了避免走漏風聲,所以並沒有四處宣揚,一直在秘密行事。”
曹佾作為將門子弟,讀過不少兵法,他通過寇季的話,已經判斷出了朝廷借機出兵的用意。
曹佾沉聲道:“朝廷是想借著西夏和遼國酣戰之際,趁機出手剜肉?”
寇季緩緩點頭。
曹佾捏著拳頭,激動的道:“若是西夏和遼國之間的戰事,能夠陷入到膠著當中。朝廷就能借此獲取更多的疆土。”
寇季說道:“朝廷已經許了折種兩家便宜行事之權,許他們在西夏和遼國大戰的時候趁機插手。有他們攪局,這場戰事一定不會這麼快打完,隻會變得更亂。”
曹佾緊握著拳頭,捶打著大腿,高聲喊道:“太好了……時隔多年,我大宋又能開疆拓土了。收複燕雲,指日可待啊。”
範仲淹振奮的點頭道:“聽聞如此快事,當常飲三百杯。寇賢弟,你不會吝嗇府上的酒水吧?”
曹佾也看向了寇季,朗聲道:“上酒吧,寇兄。我們一起喝一杯,為大宋賀。”
寇季低聲笑道:“酒水自然不缺,隻要你們肚子夠寬敞,能喝多少喝多少。”
範仲淹哈哈大笑道:“痛快!如今方知寇賢弟也是性情中人,當引為知己。”
寇季笑道:“好說好說……”
寇季吩咐伺候他們的仆人上酒菜。
在範仲淹、曹佾說笑的時候,寇季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語的劉亨,低聲道:“在擔心?”
範仲淹、曹佾聽到這話,停下了說笑,同時看向了劉亨。
劉亨在三人注視下,臉上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他假裝灑脫的道:“我也不知道為何,聽到了我爹上了沙場以後,心裡總是有些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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