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臨下的看,陣型像是一個梯形。
看著簡單,布置起來卻並不容易。
要準確的將命令傳達到每一個將士耳中,陣型才不會出現慌亂。
一旦有將士出錯,影響的就是一大片人。
整個陣型就會因此出現慌亂。
如此陣型,對領兵大將、各級將校、各級兵卒,都有所要求。
不僅要做到令行禁止,還要經常操練,才能做到。
寇季依稀記得,他在後世的時候,後世的很多人對後世的軍陣之道十分推崇。
覺得後世的軍陣之道,遠比古時候要強。
寇季在後世的時候,也十分讚同這個觀點。
可直到他親眼目睹了古時候的軍陣之道以後,他才明白,古時候的軍陣之道,一點兒也不必後世的差。
不僅如此,還要強過後世的軍陣之道。
在通訊設施匱乏的年代,要維持一個兵馬數量龐大的軍陣,難度遠比後世要高無數倍。
寇季跟在朱能身邊,一直居於陣中,所以他能看到朱能是如何運行這一座四萬多人組成的大陣的。
從入陣的那一刻,到一行人全部出現在了玉門關之前。
朱能隻下達過三個命令。
要知道,此時此刻,朱能統領的並不是自己親手訓練出的永寧軍,也不是自己親手訓練出的龍神二衛。
而是跟朱能很少有交際的興國軍。
興國軍能在朱能指揮下,輕易的完成這麼一座軍陣。
這說明他們平日裡沒少在底下訓練。
寇季以前有點看不起禁軍將士,覺得禁軍將士很一般。
如今才發現,自己是因為後世的許多知識的影響,對大宋的兵馬存在著一定的偏見。
大宋的禁軍精銳,還是很強的。
就憑他們能在一個並不熟悉的將領統帥下,能足成一個完善的陣型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一切。
“砰砰砰……”
戰鼓聲在戰場上響起。
如同人心在跳動,催動著人的情緒,跟著一起起伏。
當朱能率領著大軍壓到了玉門關關口的時候。
玉門關城頭上響起了沉悶的號角聲。
號角聲並不是在提醒玉門關內的西夏兵馬,有敵來犯。
而是在傳達命令。
早在宋軍軍營裡有動向的時候,李元昊就攀上了玉門關的城頭。
早在李元昊派遣兵馬衝出玉門關的時候,他就做好了大戰一場的準備。
城頭上的西夏兵們,彎弓搭箭,對著城下的宋軍。
城內的西夏鐵騎,手握著刀槍,坐在馬背上,隨時等待著出城衝殺。
以功代守,是西夏、遼國等勢力在作戰時候的一種風格。
滾木、礌石、金汁等物。
西夏兵馬也有準備。
但他們從沒有將戰爭的勝敗,寄托在這些外物身上。
他們更相信自己手裡的刀,更相信自己。
每逢守城之戰。
率軍衝殺,已經成了習慣。
隻有宋軍才會喜歡躲在城池內,借著城池的便利消耗敵軍的兵力。
但不得不承認。
宋軍在守城一道上,堪稱天下第一。
隻要有足夠的兵力,足有的糧草。
宋軍能在一座城池內待到天荒地老。
西夏、遼國的兵馬卻做不到。
即便是城池內有數不儘的糧草、數不儘的兵力,隻要有人在城外挑釁,西夏、遼國兩大勢力的兵馬,一定會衝出城廝殺一陣。
強如遼國,在守城一道上,也得向宋國學習。
“嗚嗚嗚……”
沉悶的號角聲落地。
宋軍已經抵達了城下,進入到了西夏弓弩的射擊範圍之內。
李元昊手裡握著的令旗跟著緩緩落下。
弦聲振動。
一道道箭矢,鋪天蓋地的射向了宋軍。
城下的宋軍在第一時間撐開了盾牌,豎在地上,抵禦著城頭上的箭矢。
待到城頭上的箭矢落了一陣。
朱能下令。
“放!”
陣型正中,投石機彈射著一個又一個的大火球,飛入到了玉門關內,飛入到了城頭上。
投石機投過去的大火球,壓製住了城頭上西夏兵馬的箭矢攻勢。
盾兵們扛著巨盾,快速的往前挺進。
居於陣型正中的大宋兵馬,推著攻城車,架著雲梯,快速的趕上了盾兵和槍兵。
當投石機的攻勢停下的時候,盾兵已經推進到了玉門關下。
城頭上的箭矢再次落下。
盾兵們撐開了巨盾,開出了一條道路。
輔兵們架著雲梯,在壕溝處搭建出了一條道路。
跳蕩兵們舉著圓盾,借著雲梯飛撲過了壕溝,衝向了被吊起的索橋處。
鐵索在跳蕩兵們的劈砍下斷裂。
“嘭……”
巨木造出的索橋,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在地上砸出了一個深坑。
“殺!”
“退!”
李元昊冷哼一聲。
玉門關的城門被緩緩打開,守在城門後躍躍欲試的西夏騎兵,猶如潮水一般,衝出了玉門關。
朱能當即下領,讓跳蕩兵和輔兵退了回來。
盾兵迅速集結,在玉門關下築起了一道防線。
長槍兵快速的挺進,撐著長槍,從盾牌足成的盾陣的空隙中刺出。
“砰砰砰……”
戰馬衝擊在盾陣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馬匹的哀鳴,長槍刺破血肉的聲音,在戰場上此起彼伏的響起。
在西夏騎兵的數次衝擊下。
盾陣被衝開了一個缺口。
西夏兵馬衝入到了陣型中,揮刀奮力的砍殺。
組成第一道盾陣的大宋將士們,開始跟西夏兵馬短兵相接,以命相搏。
第二道。
第三道。
第四道。
一連三道盾陣形成。
阻止著西夏兵馬繼續往前衝擊。
人命如同草芥一樣在戰場上消融。
戰馬在嘶鳴,哀嚎聲四起。
屍骸在一瞬間橫躺在了地上。
有大宋兵馬的,也有西夏兵馬的。
城頭上的箭矢尤如雨下。
爆裂的大火球,飛奔到了城頭上,砸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