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樂場裡相當熱鬨,尤其是在這樣天氣溫度很不錯的秋天的周末,更是擠滿了共同出行的一家三口。
“人好多……”
一家三口裡的“兒子”麵對洶湧的人群臉上已經戴上了痛苦麵具,“老板,咱們團建能不能去點高端成熟的地方?”
“舉個例子?”杜程背了個書包,他在網上訂的,目前最火最流行的卡通ip“雄赳赳”的旗下聯名款,放眼整個遊樂場,到處都有類似的卡通形象和logo。
謝天地蔫蔫地在長達數十米的檢票人群末尾蹲下,“隨便,總之不用排隊的地方就行。”
“排隊也是一種體驗啊,”杜程道,“在排隊的時候會積累期待,真正玩的時候才會覺得更有趣啊。”
謝天地看向另一位家長。
雖然姬滿齋看起來也就比他大不了幾歲,但姬滿齋已經成功地用武力確立了自己的家庭地位,所以謝天地心服口服,等待另一位家長主持公道。
另一位家長主持公道的方式就是——“嗯。”
謝天地:“……”
蒼天哪。
除了一張顏值驚心動魄的臉,謝天地實在不理解老板到底喜歡姬滿齋什麼。
基本就是個悶葫蘆。
杜程對排隊的確樂在其中。
人群擁擠又互不打擾,三三倆倆湊在一起親密地說著話,那些期盼和相聚的歡樂飄散在空中,結伴出行的家庭和朋友,充滿了人間的熱鬨和煙火氣。
而他……也有他的熱鬨。
杜程毫不避諱地和姬滿齋手拉著手,麵對麵說話。
姬滿齋又長高了,杜程得仰著頭跟他說話。
“……你想玩什麼呢?”
“都可以。”
“過山車吧,找找當神仙時飛起來的感覺。”
“嗯。”
杜程很快樂,他搖著姬滿齋手,覺得自己像個小孩子。
姬滿齋也覺得杜程快樂起來的樣子很純粹,也很可愛,這是一個神,但他同時也是一個人。
一個可愛的人。
“嘔……”謝天地在一旁摳嗓子,“求你們彆惡心我了。”
杜程瞪他一眼,“我又沒叫你出來,我讓你看店,你自己死皮賴臉地非要跟上來。”
謝天地:“店裡一共就三個人,你倆好意思出來玩不帶我?”
杜程用表情回答他:好意思。
隊伍看著長,前麵檢票的速度挺快,三個人排了二十分鐘終於進了遊樂園。
一進遊樂園,謝天地就一改之前吵著鬨著不想玩的態度,而是直接伸手一指,“老板,給我買個氣球!”
他頤指氣使的,像個被寵壞的小孩。
任誰也看不出來他已經當了快十年的孤兒,最近才有了個像樣的“家”。
“好啊。”杜程半點沒猶豫,高高興興地過去買氣球,買了三個不同樣子的氣球,回去給謝天地一個,又給姬滿齋一個。
“這氣球……”謝天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這個淡藍色的烏鴉氣球,露出一大排整齊的牙齒,傻笑一下道,“還挺好玩的。”
“你沒玩過吧?”
謝天地犟嘴了一下,“我小的時候不流行這個。”
“彆胡說了,雄赳赳這個動畫形象火好多年了。”
“切——”
謝天地嘴硬著,倒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氣球,上躥下跳地說自己想去坐跳樓機。
“去啊。”杜程無所謂,拉了姬滿齋的手就走。
跳樓機下來。
“嘔……”
“嘔……”
杜程和謝天地蹲在一邊乾嘔。
杜程萬萬沒想到他一個神仙竟然連區區跳樓機都無法征服,下來就頭暈惡心想吐。
“水。”
“謝謝……”杜程漱了下口,一臉不解地看向姬滿齋,“你不難受嗎?”
姬滿齋搖頭。
“給我也來一口……”謝天地痛苦伸手,接了杜程手裡的礦泉水瓶給自己漱口。
姬滿齋也沒料到兩個一進園子就像野猴子一樣撒歡的“孩子”竟然是個頂個的不管用,一個跳樓機就把他們折磨得奄奄一息。
謝天地還好一點兒,蹲了一會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要向下一個項目吹響衝鋒的號角。
杜程則是連連擺手,蹲在地上團成一團,小臉都白了,“我不行了。”
姬滿齋也跟著蹲下,“很難受?要回家嗎?”
杜程還是擺手,“我再緩會兒。”
姬滿齋做出了指揮,對謝天地道:“你自己去玩,下午5點在餐廳碰麵,”又扶著杜程站了起來,“一直蹲著會越來越難受,我扶你走走。”
遊樂園裡到處都很熱鬨,杜程卻是享受不了這種熱鬨,姬滿齋扶著他走了一會兒,兩人坐到一處石階上休息了。
杜程歪頭靠在姬滿齋的肩膀上,蔫蔫道:“我怎麼這麼沒用啊。”
姬滿齋摸了摸他的臉,“這沒什麼。”
“你看……”杜程遙遙一指遠處的跳樓機,“好多人玩呢。”
“也有很多人吐了。”
杜程抓住姬滿齋的袖子,輕輕歎息。
他這神,真像是個凡人。
這個念頭一起,他的腦海裡就像過了電一樣的忽然清明。
神,也的確是凡人。
看這世界多好,沒有自以為是的那雙手去操控,人自然就會活出個美好的新世界。
杜程大徹大悟,在一次跳樓機的失敗體驗裡得到了思想境界的又一次升華。
但這對他此時的難受沒有絲毫緩解的意義。
起初,杜程還隻是靠在姬滿齋的肩膀上,不知不覺就半個人都團到姬滿齋懷裡去了。
“姬滿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