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三十四隻史萊姆(1 / 2)

迪克在天色堪堪亮起的淩晨回到偵探社,他從偵探社二樓翻進來。偵探社內並非漆黑無光,小鳥形狀的床頭燈亮起,在漆黑中是一隻亮眼的鳥兒。

迪克跨進來,他走向床上縮在被子裡的一團,那一團動了動。

“克裡斯,”他的聲音裡透著疲憊,“很抱歉我沒能去接你。昨晚的幫派暴力事件簡直是沒完沒了......”

“不必在意,漂亮小哥。”床上的人打著哈欠扭過臉,迪克滿臉錯愕,金發的FBI顧問懶洋洋地道,“他回程的時候還要我打開電台聽你的消息。”

“你為什麼在這裡?克裡斯呢?”還有,漂亮小哥是怎麼回事,克裡斯應該不會把迪克的秘密身份告訴彆人才對。

“你肯定是在想‘我為什麼在這裡,史萊姆球去哪裡了,還有我為什麼知道你的身份’,”派崔克轉過來,大大咧咧地躺在克裡斯的床上。

“我下了委托,現在以委托人的身份暫住偵探社。史萊姆球在一樓,他現在有麻煩。”派崔克伸了一個懶腰,在床上調整到一個舒服的狀態,“至於你的身份,我猜的。”

他一卷被子,留給迪克一個後腦勺,“現在下樓,我要繼續睡了。”

好吧。迪克捏了捏鼻梁。有天賦的偵探總是性格古怪,他會記住這點的。

他托著沉重的腳步挪到樓下,沒有人影,隻有一團圓球窩在電腦前,電腦因為長時間的未操作陷入黑屏。克裡斯動也不動,思維在無聲中告訴運轉。

一雙手把桌上的史萊姆球抱起來,“你還好嗎?”

“艾瑪給我注射了針劑,導致我現在無法變換形態。”克裡斯在迪克懷裡彈了彈,“她恨我,抱著想讓我死的決心。所以針劑應該是羅伯特給她的,她以為這會讓我溶解。”

“而實際上,”史萊姆球半透明的內裡攪動著,掙紮片刻後歸於平靜,“它隻是限製了我的能力,我能感覺到我的身體在消化它,如果僅僅靠我自己,完全擺脫它的影響至少需要三天。”

迪克坐到沙發上,藍色史萊姆球落在他膝蓋上,“需要我幫忙嗎?”

“有一群中間商在布魯德海文販賣假冒的外星武器,你今晚追捕的機器殺手就屬此列。我想你最近會忙得團團轉。”克裡斯說,“所以不必擔心,我可以解決這一切。”

“即使你難以證明羅伯特是一個能操控人心的超能力者?”

“即使我難以證明羅伯特是一個能操控人心的超能力者。”

“好吧,”迪克揉了揉懷裡的史萊姆團子,手感一如既往的解壓,“我的事是不是吉茲告訴你的,他這個養了鬆鼠的無間道。”

克裡斯無辜地道,“他是我的員工,他為我工作。”

“你的狡辯聽起來總是很有道理,”迪克戳了戳軟乎乎的史萊姆,他往後仰倒在沙發上,“現在我想睡一會兒,偵探社還有我的位置嗎?我是說,那個管你叫‘海文婚姻守護者’的顧問還睡在你的床上呢。”

他這話聽起來幾乎不像是在吃醋。克裡斯悶笑,“你可以睡在沙發上,晚安。”

“哦。”迪克悶悶不樂地應道,像一個小可憐蟲似的縮在沙發上。

克裡斯憋笑,“冰箱裡留了賽百味的三明治,是你喜歡的口味,你醒過來之後可以吃。”

“我甚至連熱乎乎的飯菜都吃不到。”迪克故作委屈地抱怨。

克裡斯裝作不明白的樣子,“賽百味的三明治可以加熱。”

夜翼好似年齡不超過六歲,生氣的大男孩憤憤地將史萊姆球塞進懷裡。他們有段時間沒說話,迪克今晚有夠累,眼睛閉上後的一分鐘內就睡著了。

克裡斯等了一段時間,派崔克揉著眼睛從樓上走下來。

“走吧。”史萊姆球從迪克懷裡鑽出來,一彈一跳跟著派崔克出了門。偵探社大門關上,隻剩疲倦的超級英雄躺在沙發上休息。

羅伯特的簽售會隻在布魯德海文開三天。今晚他就要收拾行李離開了。

克裡斯委托吉茲幫忙查到了他的酒店住址,派崔克開車把他送到酒店樓下。

FBI顧問盯著酒店工作人員的清潔工具推車看了一會兒,幾分鐘後,一隻可憐的史萊姆被塞進了推車底下,枕在毛巾堆裡。

克裡斯跟著推車混上電梯,到達羅伯特所在的樓層。趁著工作人員整理房間的時機靈活地滾出去。

淺藍圓球抵達作家的酒店房間門外,他撞了撞門。幾個呼吸過後,胡蘿卜發色的作家打開門。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羅伯特坐在沙發椅上,端起一杯熱茶輕吹,“雖然藥劑的有效時間隻有三天,但你果然無法忍受活成一隻怪物的樣子。”

史萊姆坐在他麵對的單人沙發上,“我想知道實驗室的事情,還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告訴這些。”

“真直白。”羅伯特抖抖肩膀,“我喜歡高效的交流方式。”

他將一張U盤和一管藥水推到克裡斯麵前,“裡麵是你想要的一切資料,”作家輕啜一口茶,“我不害怕你錄音或者錄像,這間房裡所有電子設備都會失效。至於為什麼會告訴你,”作家思考了一下,“因為你不記得了。”

克裡斯沒答話。羅伯特繼續說,“不記得一些事,有時候是好事,對保持好心態有利。但是有些東西你應該去做。”他笑了笑,“實驗室的創始人沒死,他們遲早會重組實驗室,而我們這些實驗品,需要對抗他們。”

“我們需要為他們奪走了我們的人生複仇,在這一前提下,一切恩怨在我眼裡都不是問題。”

羅伯特扣上杯蓋,“你其實並不想脫離現在的生活,你對找回過去沒有那麼大的動力。甚至你為此來找我也不過是慣性使然。所以我要你去看,去親眼見證曾經發生的事情。”

克裡斯看了羅伯特一眼,將藥水吞下,詭異的綠色在史萊姆的身體中心擴散。人形在蠕動間完整。

他拿過U盤,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做這些事,你明明可以在脫離實驗室後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為什麼?”羅伯特彈彈手指,平光眼鏡後的眼睛有短暫的失神,“他們都不是好人,你的委托人艾瑪也曾發起過校園霸淩。究其根本,我隻是對他們說了一句話而已,是他們自己心懷惡念。”

他摘下眼鏡,那雙藍眼中的花紋旋轉起來,好似魔魅的花朵盛開在男人眼中。克裡斯第一反應閉上眼睛,不看那朵在瞳孔中盛放的花。

他聽見羅伯特的聲音,似乎是歎息,又似乎是調笑,“關鍵是,我不再覺得玩弄他人的人生是一件痛苦的事。你以為憑我自己,就找不出那三隻毛毛蟲嗎?”

克裡斯睜開眼睛,羅伯特戴上眼鏡,“你會進監獄的。”偵探如此宣告,“大概率是黑門。”

“那就試試看。”羅伯特勾起嘴角,“你沒有證據,我沒有犯罪時間和犯罪動機。”

他拉開房間的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克裡斯麵無表情地離開。

關門前,他聽見羅伯特好心提醒,“我今晚就要離開布魯德海文了,偵探,有機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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