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任務比他們想象中簡單很多,除了紫人和幾個被他們從護送隊伍裡揪出來的間諜,後麵的事情都進行得順順當當。
午夜時分,一艘潛水艇悄悄浮上水麵,潛艇的出口與船隻的登船口連接起來。
克裡斯四人站在登船口不遠的位置,看著安德森領著一隊公爵的部下將密閉的集裝箱抬下去,轉交給等在潛艇上的人。
整個過程安靜又迅速,所有人的動作都是乾練簡潔的。迪克注意到安德森沒有跟隨其他人一起回到船上。
克裡斯的眉毛擰起來,他思考片刻後恍然大悟。“我們被糊弄了,”他對迪克說,感到有點好笑,“真正需要護送的不止是生物武器,集裝箱裡的東西重要,但沒那麼重要。”
他對迪克解釋,“真正需要護送的人是安德森,他應該也是實驗室的實驗品之一。”
“如果你們用眼睛觀察護送隊伍裡的其他人,就會發現護送隊伍的兩個副隊長對安德森的關注度比貨物更高。”夏洛克說。
克裡斯感到一絲可惜,如果他能更早看出來,就可以直接找安德森問關於實驗室的事情。
但情況也沒那麼糟糕,雖然安德森在克裡斯的護送下離開了,但是公爵仍在英國境內。還有一個好消息,夜翼在克裡斯的偵探社打工。
船隻返回倫敦的第一天晚上,公爵走進自己的房間,有人在窗外敲敲他的窗戶。
老人沒有第一時間喊來警衛,而是平靜地上前拉開窗簾,對上蹲在他窗外的夜翼。
他推開窗戶,卻沒有讓開位置好讓夜翼進入房間,“我不知道美國的超級英雄還在半夜敲英國公民的窗戶。”
迪克露出超級英雄特有的嚴肅表情,“我來找你問一個人,羅蘭·凱勒,這位是你的老朋友了。”
“失蹤已久的老朋友。”公爵說,“他曾經為女王服務,但是最終這份榮耀無法滿足他的野望,於是他離開了。”
迪克蹲在窗台上,“我猜你們並不是一直沒有聯係。”
公爵心中自有一杆秤,他兀自衡量,夜翼的好名聲為迪克加了分,“是的,兩年前他確實聯係過我。”
他承認,“他遇到了困難,祈求我們的庇護,並上交了自己擁有的一部分技術。那些技術並不人道,重點是可行性不高,我們不能用一百位忠心耿耿的士兵去換一個未必忠於我們的超能力者。”
“於是你們的交易半破裂了,你們沒有收留他,而是在接受了他的技術後,給了他一筆錢,讓他自生自滅。”迪克說。
迪克說,他的手稍稍握緊了,以顯示他的心情並不平靜,“你是投資人,你保留了他繼續做那些不人道實驗的機會。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他知道克裡斯出自實驗室,也知道勞倫和羅伯特都認為克裡斯不記得是一件好事。因為那段記憶裡必然充斥著痛苦與折磨。
而公爵不願意自己手下的士兵遭受這種苦難,卻放任羅蘭逃走,哪怕他明明知道羅蘭會繼續尋找新的素材進行他的實驗。
“科技是有價值的。”公爵道,“我的底線僅僅隻在我的士兵們不會受到傷害。”
迪克憤憤地質問,“哪怕其他人會因此不幸?”
“你失態了。”公爵平靜地道,那張蒼老和藹的臉,此刻看上去宛如雕刻出的石像,看不出鷹隼般淩厲的眼神背後有任何情感。
“一個人能顧全的東西隻有身邊的一小塊。”公爵道。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迪克的拳頭握緊又鬆開,“你現在和他沒有聯係了。”
“沒錯,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藏在哪裡,他可能在英國境內,也可能在彆的地方躲藏了起來。”公爵說,“剩下的我不能告訴你,你知道得已經夠多了,藍鳥。”
他關上窗戶,在迪克眼前泰然自若地拉上窗簾,厚厚的天鵝絨隔絕了義警的視線。
迪克接觸過很多人,但這不妨礙他每一次都會為他人所忍受的痛苦痛心,為他人的冷漠自私氣憤。
他懷疑公爵對自己的部下也沒有關心,他不那麼做隻是因為一個超能力者給他帶來的好處抵不過一百個忠心的士兵。
他站起身,輕盈地拉起鉤鎖蕩走。
迪克停在公爵大宅在的樹林裡,在層層疊疊枝葉的掩映下,一隻小麻雀落在他的肩上。
迪克聳聳肩膀,他藏起自己的不愉快,隻做出輕鬆的樣子,“似乎沒得到有用信息。”
小麻雀蹭蹭他的臉頰,以示安慰。
“啾啾。”小麻雀叫了兩聲。
樹林深處走出來一個人,夏洛克停在距離他們略遠的地方,“他不在英國。”
“你怎麼……”迪克把說了一半的話吞回去,“好吧,你們這些偵探有自己的渠道。”
夏洛克將一張小紙條塞進迪克手心,在迪克怔愣的眼神中提醒了一句,“不是給你的。”
他看了眼停在迪克肩上的小麻雀,捏捏小麻雀胖成球形的身體,“下次最好換一個化形,麻雀的出場率太高了。”
小麻雀的黑豆眼朝向夏洛克,“因為麻雀很方便,”他不再偽裝,“可以飛,也不會引人注意。”
“你藏了私心。”夏洛克說,難以理解地撇撇嘴,“因為你的名字。”
斯帕羅,這個名字的意思是麻雀。這個名字是迪克起的。
克裡斯倒是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一舉兩得,我很喜歡。”
迪克覺得要忍住自己稍微有點高興起來的表情很困難。
夏洛克從鼻腔裡哼氣,“希望這不會影響到你的大腦,”他涼涼地道,“彆墮落成金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