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二層小樓內,站在一樓客廳的克裡斯與站在二樓的坎貝爾在對峙。
他們誰也沒有動作,兩人的能力出自同源,如何操作運轉各自心裡都有數。在這一基礎上,是克裡斯吃虧,他先天體能差勁,作為實驗品能力上也存在瑕疵。
寂靜在小樓內凝固,遠處隱隱可以聽見街道上熱鬨的人聲。克裡斯與坎貝爾對視一眼,心知肚明留給坎貝爾的時間不多——迪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回來,當夜翼再次回到這裡,戰局對坎貝爾將是壓倒性的不利。
於是他們同時動了,克裡斯無法承受、坎貝爾卻對其存在抗性的聲波首先在小樓內爆發開,不知何時這棟小樓的各個隱秘的角落都安上了聲波擴散裝置,克裡斯的動作幾乎瞬間就停止下來。
但他們心裡都清楚,已經用過一次的手段不可能奏效第二次,坎貝爾再使出這招無非是想要逼出克裡斯的後手。
他的眼睛緊緊盯住克裡斯的手,那隻手毫不猶豫甩到腰後,抽出一隻通體漆黑的小巧手.槍。
僅僅隻是槍而已嗎?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答案,子彈穿透玻璃,在紛飛的玻璃碎片中扔進來一枚電子脈衝炸.彈。瞬間擴散的電子脈衝讓方圓百米內所有電子產品陷入癱瘓狀態,變作廢品。
提供火力支援的並非是克裡斯手中的槍,而是來自紅羅賓提姆·德雷克的無人機。
這輛無人機今早敲了偵探社的窗戶,是象征紅羅賓的援軍,而紅羅賓本人正坐鎮在他的鳥巢,跨越千裡為他的朋友提供支援。
克裡斯的子彈在同一時間到了,子彈陷入坎貝爾的皮肉,將他的身體擊潰成軟化流體。
克裡斯立刻回神,他向前一撲,貓咪似地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兒,正巧躲過地縫間滲透上來的透明膠質。坎貝爾在二樓的分.身融化,透明泥狀物體在克裡斯身後的地板上彙聚塑形,變成第二個坎貝爾。
克裡斯的槍口與提姆的無人機同時對準兩個坎貝爾,克裡斯冷靜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我不信你把我特意叫過來是為了組織一場搞笑的相撲比賽,我們兩個打起架來就像兩隻菜雞互啄。”
坎貝爾笑了,“果然,”他眼裡閃著狂熱的光,“隻有你是最理解我的。”
他又問道,“你知道怎樣才能成為最完美的實驗品嗎?”
克裡斯不答話。
坎貝爾微笑道,“隻有我們這組實驗品是特殊的,其他的實驗品隻有擁有一個完美傑作,即使出現兩個品質相同的實驗品,實驗室也隻有留存性格最佳的一個。而我們不同,不廝殺到隻剩最後一個人,沒人能看到完全體。”
“我們的進化方式是吞噬同類。”真相在克裡斯眼前拚湊起來,“你打算把我當成儲備糧吃掉嗎?”
“或者你吃掉我也可以。”坎貝爾微微一笑,“我不介意被你吃掉,我們隻有這種選擇。”
他對瞄準自己的槍口視若無睹,上前一步,像一個親密的友人靠近,“你蘇醒的時間不長,感受還不深刻。我們是沒有第二種選擇的。”
“你知道我不可能乖乖配合你。”克裡斯壓低聲音,他開始有意識地躲著窗外提姆操控的無人機與坎貝爾交談,“你準備了後手。”
無人機的炮口始終朝向坎貝爾,提姆遠程遙控無人機,謹慎地開進窗口,就要湊近他們身邊。
克裡斯一個手勢製止了他,坎貝爾的雙眼微彎,他貼近克裡斯耳邊,輕輕念了一個名字,“理查德·約翰·格雷森。”
他滿意地欣賞克裡斯驟然放大的瞳孔,如同蛇類般嘶嘶低語,“他在全地球的人類麵前被公開了身份,誅網的女主管為他清除了全世界的人關於夜翼的記憶,隻要朋友們被保留下來。”
“但我們不一樣,誅網的技術還不足以支配我們的身體。”坎貝爾歪歪頭,“你知道我說的是真話。”
往昔種種在克裡斯腦內快速閃過,他知道海倫娜借用代達羅斯博士的設備保住了迪克的秘密身份,他以為——他的記憶之所以沒被清除,是因為那時迪克把他列入了朋友名單裡。
現在看來即使海倫娜沒有特意保留他關於迪克的記憶,克裡斯也不會忘記那隻藍鳥。
坎貝爾,是意料之外。
克裡斯的綠瞳中平靜地流淌著思緒,“我也可以選擇吞掉你,繼承你的記憶,你的小動作都將失去意義。”
“對!”坎貝爾大笑,他鎖住克裡斯的手,兩人相接的皮膚融化粘合,“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來吧,這是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戰爭!”
出自同源的實驗品黏合為一,他們本就失去了身體,隻有意識被投放進未知的生物材料中。
隱藏在無人機後的提姆悚然,無人機的位置距離兩人還有一段距離,他隻能看見殺人狂與偵探的人形消失,空蕩的一樓客廳隻剩兩團史萊姆相互吞噬。
他隻能緊急聯係迪克,“情況有變,這邊需要援助!”
迪克正一腳踹在某個瘋人幫成員的下巴上,卡裡棍從一個巧妙的角度投擲出去,在各個瘋人幫成員的腦袋上多次彈射,砸在牆麵上後收回他手中。
從他背後飛撲上來的瘋人幫成員牢牢壓住他,粗壯的胳膊勒住他的喉嚨。
迪克在撕扯的空隙裡艱難地回答提姆的問題,“給我……三分鐘!”
三分鐘對於克裡斯來說太長了。他像是被人塞進了洗衣機裡,在充斥整個大腦的泡泡中旋轉顛倒。
世界是扭曲的色塊。他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卻對自己身體的情況無比了解。
他和坎貝爾如此輕易融為一體,兩個意識在爭奪一具身體。他們是兩團不同顏色的橡皮泥,被人揉成一團,彼此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