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樂舒,導演和善地招手叫她過來,“剛才一直走在最前麵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顧川,怎麼又躲到後麵去了?”
“……知道他人沒事就好。”樂舒輕聲笑笑,聲音卻聽不出興奮雀躍,明明已經站到顧川麵前,卻沒有抬頭看他,讓人也看不到她的神色。
顧川覺得她有點不對勁,他走近一步,微微低頭,溫聲輕喚她的名字。
“樂舒?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明明之前那麼急切的想找到他、見到他,當真的看到他平安無事的時候,樂舒又退怯了。
當擔憂與不安消失之時,當不需要強迫自己冷靜再冷靜之時,一直努力掩藏的愧疚終於從心底洶湧而來。
樂舒不敢走近顧川,不敢看他,她害怕自己會藏不住內心的情緒,會在他麵前失態。
就像是現在這樣——感覺到顧川靠近的氣息,聽到他擔憂的聲音,樂舒的鼻尖一酸,眼眶中不受控製地泛起了水霧,她眨眨眼,拚命忍住要泛濫的淚水和瀕臨坍塌的理智。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讓你……”
聽到她微微顫抖的聲音,顧川一愣,忙道,“不是的,是我自己不留神,在山坡上走遠了,和你無關,你不要自責。”
樂舒使勁搖搖頭,“是我的錯,我應該和你一起去的,我明知這山坡後麵的樹林很深,最後卻讓你一個人去……”
話音落下,她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昨晚在陽台上,顧川說的那句話。
“我們是隊友,不會分開的。”
……
但是,她還是把他丟下了。
心頭湧起的波濤把最後一根理智的稻草壓垮,樂舒的眼淚終是忍不住了。
“我們是隊友……你那麼信任我,我卻把你弄丟了……”
顧川一怔,望著眼前哭得傷心非常的女孩,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若是以往在節目中或工作中遇到這種情況,他應該會立刻做出反應,迅速地將氣氛和場麵控製好,這是在演藝圈生存的人所必備的能力,也是工作職責。
但現在,麵對她,他好像第一次失去了隨機應變的能力。
說實話,他沒想到她會冒著大雨堅持來找她,沒想到她會如此自責愧疚,將責任獨攬,最沒想到的是——
她是如此的信任著他。
沒錯,與其說是他信任她,更應該說是她全心全意地信任著他,如此真誠,如此純粹。
純粹到,僅僅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在她那裡,就是一個深刻於心的約定——我們是隊友。
在失去純粹的世界裡呆的久了,這樣的潔白無瑕,讓他有些束手無措,卻又莫名的貪戀,想要去觸摸它、得到它。
仿佛在一片漆黑中,有光照了進來。
滾燙的淚水不停的從眼眶中滑落,怎麼擦也擦不完,樂舒雙手捂上臉,低著頭背過身去,“……不要看,太醜了……我……我沒想哭的,它自己怎麼流個不停……嗚……丟死人了……”
淚水模糊了視線,樂舒什麼都看不清,隻是感覺到顧川的腳步聲和越來越近的氣息。
他並沒有聽她的話,反而還走到了她的麵前。
樂舒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麼丟人的一幕,急忙又要轉身——卻被顧川按住肩膀,一個巧勁將她輕輕摟進了懷裡。
樂舒身體一僵,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住,一時間仿佛連眼淚都忘了流。
“樂舒。”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隻剩下溫熱的呼吸夾雜著他的聲音,鑽進了她的耳朵。
“謝謝你,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