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注意著特裡薩的目光從他們每個人身上掃過,他平靜的開口:“你覺得你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霍奇說不清他是在挑釁,回報剛剛遭到的那一番壓製。還是隻是為了表現他身為一個士兵最忠誠的品質:“報告長官,我隨時可以為任務而犧牲。”
特裡薩同樣沒有因為霍奇打斷他的話語而惱怒,他再一次看向這個挑刺的大兵,突然露出一個,讓所有人都頭暈目眩的微笑。儘管這笑後的含義不過是在嘲諷,但當時沒人能從他內斂的神情中窺探到,他們隻能暈暈乎乎的聽著特裡薩帶著上挑尾音的反問:“你真的已經準備好了?”
而沒給霍奇回答的機會,甚至其他人也從之前的恍神中驚醒。因為他們看到霍奇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了脖頸,那雙手正在緩緩的將他提升到半空中。他痛苦的漲紅了臉,掙紮著,雙眼中流露出恐懼。是因為這一切都是站在他麵前的金發男人所做的,從頭到尾,他隻是冷淡的抬眸看了眼。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不是一個人類能擁有的力量,他是個怪物。
當霍奇猛地從最高處跌落,他身下的水泥地被砸出龜裂的凹陷,而他悄無聲息的躺在那兒,軟綿綿的像是渾身骨頭都變成了細沙埋在他的皮膚下。正如他所說的,他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所以他準時迎來了死亡。
有人被嚇得腿軟,還有人踉蹌著向外逃離。而史蒂夫隻是看著特裡薩一步步走向霍奇,將幾乎是他體重兩倍的大兵拎起來。而後是令人牙酸的聲響,好似那些碎裂的骨骼再一次拚湊起來。
霍奇驚醒過來,他還記得他之前經曆的一切。因此他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放聲尖叫。
特裡薩立即揮拳,將霍奇重新打暈過去。接著,他拿出手帕,下意識擦拭著蹭到霍奇臉龐的手背。史蒂夫再一次注意到了,他那份冷漠下的不耐,比起自己的更加明顯一些。看來霍奇明顯是他們金發的訓練員最討厭的那一個。
“放心,還活著。”特裡薩走向了莫名距離他越來越遠的大兵們,他的軍靴踩在地上發出冰冷而清脆的聲響,“正如你們所見,死亡不再是最可怕的事。因為當你們成為‘超級士兵’候選人那一刻起——就該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足夠的力量讓你們活著就嘗遍死亡的恐懼。”
“你們還有機會,此刻選擇退出,隻要走出這個門,你們會忘掉剛剛發生的一切,合理的解釋,合理的新身份。但若是選擇留下……”特裡薩瞥一眼霍奇:“你們今後可能會比他幸運,也可能——更糟。”
一時間,隻聽見眾人像是劫後餘生的劇烈的喘息聲。但沒有人邁開逃兵的步伐,並不是所有人都擁有麵對恐懼的未來的勇氣,可是所有人也同時意識到,當他們成為‘超級士兵’,他們也會有擁有跟金發美人同樣強大的力量。
史蒂夫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他再一次為特裡薩剛剛掌控力量的模樣著迷了。而接觸到他金發長官的視線,史蒂夫也再一次敏感的認識到,諾亞特裡薩不喜歡自己,從看見他的第一眼開始。
他不禁在想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史蒂夫手心裡抓著特裡薩遞給他的那條手帕,他小心的清洗過了,手帕潔白如新。唯一讓他感到遺憾的是,手帕上沾染到的來自男人身上的雪鬆的香氣也被他一同洗乾淨了。
史蒂夫幾乎每晚入睡前,都會抓著這條手帕思考著特裡薩不喜歡他的原因——也許是因為他太過瘦弱了,作為士兵他可能無法接受總是最後才完成訓練任務的自己。史蒂夫何嘗不希望擁有霍奇那般強壯高大的身材,可他無法做到。隻要想到特裡薩的厭惡隻是因為這個緣由,史蒂夫的心中逐漸蔓延出綿密的疼痛,他在床上蜷縮著身子,因為他無力去改變,他甚至感到委屈。特裡薩不該在一開始就向他宣判死刑。
而為了再不碰見特裡薩冷淡而厭惡的眼神,史蒂夫幾乎在訓練中將自己送了命。雖然他一直認為隻要咬牙堅持就可以做到,可是他病弱的身體強行令他暈倒在現場。
當他從病床上醒來時,也許沒有人注意到他這麼快醒過來。史蒂夫聽見門外的爭吵,是卡特,史蒂夫感激這位善良的女士,她似乎很為自己擔心:“你們瘋了嗎——看看他現在的情況,你們會害死他。博士,你也知道他是個多麼優秀的小夥,隻是他的身體,他不可能承受這些。”
緊接著是上校,他也在勸解厄斯金博士更改他的人選:“我想霍奇已經完成了我們大部分的考驗,儘管他有各種的不足,但是身為士兵的忠誠,博士,一個忠誠的‘超級士兵’,才是美利堅最需要的。”
史蒂夫抿了抿唇,而後用另隻沒有掛著點滴的手,抓住枕頭牢牢蓋在了自己腦袋上。仿佛如此,他就不用再聽見那些令他心碎的聲音。
而此刻卻是那一個人開口了,史蒂夫不自覺放鬆了壓著枕頭的手臂,讓他的聲音鑽入耳膜:“我想可以進行最後一個測試了。”
厄斯金博士也跟著道:“是的,隻有那個測試才可以給我們答案,不需要他們使用體力,隻需要堅持,隻要能堅持下來。畢竟當初我們第一支血清實驗時,甚至沒有一個人能堅持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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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今天他們將麵臨著什麼——通過測試,成為一個‘超級士兵’,或者被抹除記憶,開始新的生活。
有人覺得第二種選擇也不錯,起碼昨晚史蒂夫隔壁床的班尼就是這麼告訴他的。但是史蒂夫隻是迫切的,甚至孤注一擲的向往著第一個結果。
霍奇比他要先進行測試,他在走進那扇大門前,回過頭來對還在焦急等待的史蒂夫挑了挑眉。他可能已經知道了什麼,也許有人跟他談過了,隻要他安全通過最後這項測試,那將他被注射那隻唯一的血清。
史蒂夫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沮喪,想到那天他聽見的談話。他想,他再也不會有下一次機會了,這是他成為士兵的唯一一次機會了。所以不論是什麼測試,他都必須要通過。
史蒂夫自行驅散了那些禁錮住他的沮喪,而當他重新抬起頭來,他注意到不知何時感到的厄斯金博士正站在二層,他看向自己,笑著點了點頭。而史蒂夫還注意到博士身側那個金發的身影,他同樣對自己露出一個笑,很輕,輕得就像那天掛在他睫毛上融化的雪。可是史蒂夫突然漲紅了臉,隻是因為這個轉瞬即逝的微笑同手同腳的走進了測試的房間。
在經曆過一小段黑暗後,史蒂夫擰開了門的把手,在他跟前的就是一座空曠的房間。有點像他在布魯克林的家,隻是沒有那些老舊的衣櫃,牆壁上也沒有被他貼得斑斕的海報。
隻有那張單人床是他最為熟悉的,他出門前剛換上的床單。史蒂夫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不明白測試開始了或是沒有,也不明白這次測試的內容究竟是什麼。猶豫了一會兒,他還是走向那張單人床,隻是當他沿著床沿坐下的瞬間,房間的燈突然熄滅。史蒂夫不得不摸索著打開了他的床頭燈,而後聽見一聲細微的聲響。
有人進來了。
史蒂夫瞬間渾身的肌肉都警惕的繃緊了,然而等他看清來到跟前的人。是諾亞,諾亞特裡薩。他漂亮的,讓他著迷的金發長官。可是此刻的他看上去又是如此的不同,他隻穿著一件襯衫,像是他在大學時期的同學,他瞥了自己一眼,並不是那種令人膽怯的冷漠。而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親昵,就隻是這麼一個眼神,史蒂夫就覺得他的心臟開始砰砰地跳起來。
他的長官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開口。史蒂夫注意到他還拿著一本書,是自己最近剛開始看的那一本。特裡薩轉過身,毫不客氣的坐下來,霸占了他大半張單人床。
瘦小的主人隻能可憐兮兮的躲在一旁,他隻敢用餘光偷偷的打量特裡薩的神情。後者卻很快的將他抓住,他一點點的將瘦弱的士兵逼迫到牆角。史蒂夫感到特裡薩的呼出的氣息就擦過他的下巴,他半邊身子都冒出了雞皮疙瘩,這實在是太過分的親密了。史蒂夫聽見他金發長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偷偷看我乾什麼?”
史蒂夫感到暈暈乎乎的,他好像忘了自己正在經曆一場測試又好像沒有,隻是磕磕絆絆的開口:“我、我隻是為了……”
“我知道。”特裡薩打斷了他,“因為你愛慕我。”
這句話仿佛一聲驚雷打在史蒂夫的頭頂,他覺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突然暴露在日光之下,他先是滿臉漲得通紅,甚至那片紅色順著他的脖頸蔓延到了他的胸膛。之後他又是驚懼得牙齒打顫,他害怕,害怕自己這份不可告人的暗戀隻會迎來更深的厭惡。
史蒂夫忍不住抬起頭,那張近在咫尺的漂亮麵龐,他瓷白的肌膚,仿佛貴婦人脖頸上瑩潤的珍珠。史蒂夫下意識的動了動喉結,而後在大量著自己的金發美人突然嗤嗤地笑了起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得知你……”
史蒂夫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卻看特裡薩揚起了手中的書,他翻到了某一頁,那上麵有著他留下的筆記,史蒂夫想到是為什麼了。而他的金發美人帶著笑意開了口:“你因為你在這兒寫了一首情詩,獻給諾亞特裡薩……”
如此肉麻的情詩被當中朗誦出來,儘管此刻的房間裡隻有他們兩人。但史蒂夫還是無法接受,他爆發出生平最大的力氣,將特裡薩撲倒在床邊,從他手中奪走了那本書籍。
直到這場保衛他可悲的自尊之戰結束後,史蒂夫還壓在特裡薩的身上,他的身體都傳染了來自另一個人肌膚的溫度,他的鼻間滿是他所愛慕之人的氣息。史蒂夫像個兔子一樣彈跳起來,可是熱衷於戲弄他的美人再次追隨過來,貼在了他的身後。
“告白結束了——之後呢,你不想對我做些什麼嗎?”
史蒂夫其實沒有聽清特裡薩在說些什麼,他隻知道那柔軟的、微涼的雙唇緊貼著他的耳廓,略顯沙啞的聲音刺激著他的耳膜。他就快要喘不過氣了,史蒂夫艱難的開口道:“長、長官,我很抱歉……”
特裡薩打斷了他的話,他直接將麵對著牆壁始終不肯多看他一眼的史蒂夫扳過來麵對自己,漂亮的眉毛動了動:“你叫我什麼,長官?”
史蒂夫再一次意識到了不對勁,可是他還未來得及開口。金發的美人再一次打斷他:“這是你從哪兒新學來的角色扮演遊戲嗎?”
史蒂夫的手被握住了,他怔怔地被牽引著,來到了他金發長官的腰側,耳邊再一次響起一道驚雷,低啞男聲突然變得勾人而曖昧:“現在,你的長官命令你——解開我的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