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點(1 / 2)

阿斯加德人的祖先似乎在躲避著他。

這條通往長眠之地的甬道無法看見儘頭,宮略仿佛已經走了一個日夜,時間像條蒙著眼的長幔。等他終於瞥見了光亮,卻伴隨著寒風,綿密而刺骨的呼嘯而來。

甬道消失了,宮略的眼睫掛滿了寒霜,衣袍在這雪白的霧網中獵獵作響,站在突然顯現的雪原中,被禁止使用法術的他險些被凍成一座雕像。

若不是洛基伸手將他攬入懷裡。霜巨人的血脈令二殿下在暴風雪中也能自如,他的黑發被拂得淩亂,可雪花挨不上他的臉頰,大抵是自行慚穢。宮略湊近了些,他被凍得不住顫抖,蹭在洛基的頸間,拚命渴求著還未在風雪裡散去的氣息和溫度。

這簡直像阿斯加德的祖先為了驅逐他們,降下的刑罰。

宮略抬起頭,無聲的乞求,他想留下來,直到阿斯加德的祖先願意同他見上一麵。

洛基垂著眼眸,將懷中人摟得更緊了。寒冷侵蝕著宮略的意識,他看著洛基,恍惚間,在這透骨的白色中,二殿下緊抿的唇紅得似玫瑰的花瓣。黑發的神祇不再是神,他像是遊蕩在雪原裡惑人心弦的精怪。

宮略醒來,風雪離他遠去了。篝火融融的燃著,影子照耀在洞穴的石壁上,宛若貓的尾巴。宮略呼吸都放得很輕,因為黑發的神靠著石壁睡著了,一條腿曲著,另一條腿交出來讓他枕著。他悄悄伸手,挨一下垂著的發絲,警惕的神這次沒能睜開眼。顯然,找到這處躲避風雪的地方,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

高傲的殿下在熟睡時褪去了冷漠,蒼白而俊美的麵龐叫人不合時宜的瞥見一絲脆弱。為了這份迷人,無數人願意嬌慣他,摟他入懷,追逐他的一個吻。

宮略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洛基熟睡的模樣,在更早以前,當他還是巴德爾的時候——

剛成年的阿薩神族總忍不住談論性和愛,女神們在鬆林裡溢出的嬌笑,灌木叢後伴隨著喘息的影子。他們聚在一起,放任這般下流的悸動。最初,他們總會提及酒神家最美豔的女兒,接著,巴德爾被發現了。

這位頂著王子頭銜卻不被阿斯加德接納的外來者,他的身姿悄然間變得挺拔矯健,他的藍眼睛,沒人見過如此漂亮的藍眼睛。還有他在太陽下閃著光的金發,即便是他低著頭匆匆穿過長廊,人們也總忍不住駐足觀望,那頭耀眼的金發像是被墜上了鑽石。

沒人再去找巴德爾的麻煩了,或者更準確的說,沒人再有勇氣出現在他的麵前。巴德爾他漂亮的、迷人的麵龐,光是瞥見,就讓人感歎著跌坐,沉淪著目眩。

黑發的二殿下卻獨自生著悶氣,在他跟前的是一座象牙塑的屏風,上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異獸。這般精美,就連奧丁都曾想搬進弗麗嘉的寢殿,供他的妻子觀賞。可這是托爾的戰利品,被他小心翼翼的獻給了弟弟,好似要討得他的歡心。

可洛基毫不領情,這座屏風總讓他想到托爾魯莽弄壞的那卷精靈語咒文。可二殿下卻也不全是為了這件事生氣,他又想到了什麼。沒錯,那些汙言穢語,法拉大臣家腦袋空空的長子,他膽敢汙蔑托爾沒出息的倒在了女神的裙底,往年競技場內最強大的勇士將不複存在。

這個草包還談論起了巴德爾,他將金發的美人形容成一個下賤的婊.子,他總要用鎖鏈將他囚.禁,嘗嘗那紅唇的滋味,而後搓揉他瓷器一般白皙的身體。

待二殿下回過神,大臣的長子已經尖叫著被他倒吊在柳枝上。

但仍不至於,這還算不上詭計之神真正生氣的原因。

門被人推開了,金發的殿下抱著厚厚的書,在他發現房間裡還有旁人的身影時,他立即頓住了腳步,而後不發一言的轉過身,匆匆又慌亂的要往外逃離。

觸.手一般的藤蔓瞬間覆蓋住了大門,這是二殿下用術法鑄造的牢籠,沒有他的同意,誰也彆想從這裡跨出去。洛基一步一步地靠近巴德爾,望著他的背影,他想,他找到了,這才是他真正令他生氣的原因。他親愛的弟弟,不知從哪一天起,居然遠遠的從他身邊躲開了。

巴德爾已經被洛基籠罩在他的影子下,他往後退,攀附著牆壁的藤蔓順著他的腿根,緩緩箍緊了他的腰身,像背靠一頭準備飽食的蟒。

巴德爾的身體順從了,可他的目光仍舊躲閃,隻敢看一眼跟前的神,又飛快的垂下。曜金之塔聽到的真相,令金發的殿下再不敢親昵的攥著他哥哥的衣角,他僅剩的自尊替他壓抑冒頭的難過,握著書脊的指節都用力得泛了白,他帶著小心。

“我——我不知道殿下您會在這裡,神後允許我使用這間藏書室。”

成年的阿薩神族將離開中庭,去開辟他們的戰場。尤其兩位殿下,他們依仗著強大的神力,在九界中無阻的穿梭。即便父神,自豪之餘仍舊感到頭疼。年輕的雷神還未學會謙遜,在他弟弟的幫助下,被雷神戰敗的敵人,還得接受仙宮殿下幼稚的戲弄。

巨魔烏裡克被煩得沉入更深的地獄,霜巨人國王勞菲也向奧丁發出警告,望眾神之父勸阻他兩個兒子少打冰封之匣的主意。

巴德爾從旁人那兒聽來的談論,黑發的殿下將啟程前往矮人的國度,卻沒料到會在這裡遇見。

可他笨拙的解釋沒能得到任何回應,高傲的殿下隻是目光沉沉的將他打量著。巴爾德在這樣的目光中愈發膽怯,他厭惡著自己,為何還懷揣著那一點奢望,明明二殿下那絲溫柔,不過是對他搖尾乞憐的同情。巴德爾的呼吸顫抖著,喉間發澀,他低聲求饒。

“抱歉殿下……我這就離開。”

箍在背上的藤蔓開始緩緩移動,若不是此刻的巴德爾倉皇無措,他一定能發現那支藤蔓宛若人的手,順著他微凸的脊梁,一節一節地撫摸碾揉,好似要透過他單薄的長袍,感受到底下溫熱的皮肉。

這份觸感,親近之中又透出一股狎昵的色情,一如黑發的殿下伸出手,白玉的指尖抵著巴德爾鎖骨中間的凹陷,向上,不輕不重地滑過他的喉結,微涼的觸摸激得他顫栗,讓他下意識的仰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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