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一答間,張順從外麵回來複命:“陛下,宋大人領旨,親自將誠王殿下護送回宮。”
衛昀點了點頭。
張順猶豫了下:“小的還有一事稟告。”
衛昀不耐煩:“有話就說,賣什麼關子?”
張順看了初妍一眼,湊近衛昀,低聲說了幾句。初妍隱約聽到“誠王”,“桃林”幾字,就看到衛昀的臉色沉了下來,目中戾氣閃過,冷冷開口:“原來你是因為他才遲來的。你……”
得,這位又不高興了。
初妍心中歎了口氣,執壺倒了一杯酒,將酒杯送入他手中,柔聲道:“多謝陛下有心,我敬陛下一杯。”
溫熱的指尖在他手上一觸即收,留下猶帶她溫度的青瓷酒盅,衛昀愣愣地看向手中的酒盅,一時什麼火都也發不出了。
*
黑漆青帷雙駕輕便馬車停在西華門外。宋熾翻身下馬,恭敬地對車內道:“殿下,該下車了。”
誠王下車,目光複雜地看向一副公事公辦模樣的宋熾。
夢中兩人同為天涯淪落人,又有著要從衛昀魔爪中救出初妍的共同願望,惺惺相惜,一拍即合。可如今,這些事都尚未發生,宋熾還是衛昀的好臣子,對他恭敬而疏遠。
也許,他該等對方如上一世般跌入深淵,走投無路,可,他已經沒時間了。
剛剛張順出現傳旨,話裡話外都在敲打他。他才知道,衛昀也來了這裡,就在不遠處的乘風閣。
張順陰陽怪氣地提醒他,要注意男女大防。他立刻意識到,衛昀提前見到了她,再次看上了她。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再次讓她喜歡上他。
現在的他,拿什麼去和衛昀爭?又憑什麼奪到本該屬於他的她?
他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將宋熾儘快爭取到自己這一方。
夢中的宋熾,究竟是怎麼失去所有的?
*
乘風閣。
一場端午宴,因為衛昀的加入,人人吃得戰戰兢兢,沒滋沒味。最慘的是呂盈,跪在琴案旁,到宴會結束,都沒等來衛昀的發話。
這個祖宗卻一點兒也沒要走的意思,宴會結束後,意猶未儘地說要四處轉轉。
呂家五爺呂成毓實在忍不住,大著膽子對衛昀道:“陛下,臣三侄女不懂事,粗陋之技,也敢在方家麵前獻醜,陛下要打要罰也是應該。還請陛下給她個痛快。”
衛昀漫不經心地往呂盈的方向一瞥,似乎這時才想起還有一個人跪在那裡,嗤笑一聲道:“朕倒是忘了她。”
呂盈渾身虛脫,已經快跪不動了,心裡慪得要死:她一個大活人,就跪在宴席的正中間,他能看不到?
衛昀笑吟吟地對呂成毓道:“你問問你那好侄女兒,以後知道該怎麼看人了吧?朕今兒是心情好,下次再敢這麼放肆,朕挖了她一對眼珠子。”
呂盈這時才明白過來,她被罰跪一場,根源竟在她挑釁地看向初妍的那一眼。
姬家那賤人和陛下究竟是什麼關係,竟叫他這麼維護她?
初妍無奈扶額:衛昀還是這麼會幫她拉仇恨,前世今生,一如既往。
宴會結束,眾人在山上遊玩了一圈,三三兩兩地前往碼頭,依舊坐龍舟返回呂家彆院。
初妍落了單。衛昀整了那麼一出,連梁六娘都不敢再靠近她。呂盈不過是看了她一眼就被罰跪這麼久,她們要是哪裡不小心,讓衛昀看不順眼了怎麼辦?
初妍索性等眾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再往山下去。路過桃林時,張順忽然閃了出來:“姬姑娘,陛下有請。”
初妍:“……”心中歎氣,衛昀怎麼還不消停?難不成,他還真要陪她摘桃子?
初妍不敢不去,被張順引著進入桃林,目光隨意掃過,頓時驚住。
滿片桃林中,枝椏上桃果不在,綻出朵朵嬌豔的桃花,粉瓣重蕊,一眼望去,如一片粉色的海洋,恍若仙境。
風吹過,桃枝搖曳,落英繽紛,仿佛回到了三月春光爛漫時。
沙沙的腳步聲響起,衛昀分花拂枝,衣袂飄飄,從一片粉色中緩緩走出,宛若畫中之人。他伸手攀折下一根桃花朵朵的桃枝,含笑遞給初妍:“鮮花贈美人。”
初妍呆呆地接過,低頭看向手中帶花的桃枝。
衛昀含笑的聲音響起:“你喜不喜歡?”
初妍呆愣許久,漸漸綻出一個笑容,輕聲道:“喜歡。”哪個女孩不喜歡漂亮的花草?
衛昀得她一聲“喜歡”,整張臉都亮了起來,追問道:“可比衛召那小子的小破桃子好?”
初妍哭笑不得,他還耿耿於懷上了。她正要回答,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從她身後響起:“陛下,臣特來複命。”
作者有話要說: 阿兄冷酷無情:什麼爛桃花?來一朵掐一朵,來一雙掐一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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