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蓼含淚,情真意切地道:“姑娘,冤枉,奴婢待你一片赤誠,絕無害你之意啊。當初在保定,藥中放了迷藥,拋下你回忠勇侯府,全是我娘的主意。我也勸過她,可她不肯聽我的。我,我實在是沒辦法。後來,我也是害怕了,我絕不是真的想害你。”
初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幸虧紅蓼不知道前世之事,否則,豈不是要辯解,最後殺自己,也全是常媽媽的主意,和她無關?
紅蓼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心慌意亂,又“嘭”的一下磕了一個頭:“姑娘,求求您,求求您了。奴婢知道錯了,您打也打了,罰也罰了,隻要願意饒奴婢一命,奴婢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恩情。”
初妍氣定神閒地看向她:“其實放你一馬也未嘗不可。”
紅蓼的目光變得熱切。
初妍道:“我問你幾句話,你老實答我。”
紅蓼乖順地道:“姑娘但問無妨。”
初妍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先前哪來的把握,認為我會放了你?”
紅蓼道:“是六叔,他說他能說服侯爺出麵救人。姑娘總不會和侯爺對著乾。”
初妍嗤笑一聲,目光動了動:“哥哥為什麼會那麼聽六叔的話?”
紅蓼目光閃爍:“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初妍轉身就走。紅蓼急了:“姑娘,”她大聲叫了一聲,見初妍根本沒有回頭的意思,咬了咬牙,“奴婢說了,姑娘就會饒我一命?”
初妍停下腳步:“你若說的信息有價值,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機會。”
紅蓼眸中掙紮,片刻後,她深吸一口氣,咬牙道:“我憑什麼信你?”
初妍道:“你信不信都不要緊,如今這世上,除非陛下改變主意,否則沒有誰敢冒險翻案。隻有我原諒了你,陛下才有可能改變主意。”
紅蓼嚅嚅,可憐兮兮地道:“奴婢知道得不多。”
初妍不為所動,笑了笑:“那是你的事。”
紅蓼道:“六叔手上有一封信。”
初妍一怔,遮擋在幃帽下的神情慎重起來。
姬淩安的口風極緊,紅蓼之所以知道,還是她剛剛到京城,常媽媽帶著她先去了姬淩安的府上。姬淩安看到她們母女十分高興,設宴款待她們。
席間,姬淩安笑著說要讓紅蓼成為忠勇侯府的正經小姐,紅蓼和常媽媽都沒當一回事。姬淩安喝高了,得意地叫她們隻管放心,他手上有一封信,可以叫姬浩然老老實實地聽話。
見母女倆還是將信將疑的模樣,姬淩安酒意上頭,直接去屋裡拿出一封信來,對她們晃了晃。紅蓼當時看到,信封上確實寫著姬浩然收的字樣,隻不過字跡歪歪扭扭的,極為稚嫩,仿佛初學寫字的幼童所書。
紅蓼好奇地問信中寫了什麼。姬淩安立刻警惕地將信藏到懷中,隻說,這封信若是交給聖上,足以讓姬浩然妻離子散,讓忠勇侯府萬劫不複。姬浩然絕對不敢拒絕他,叫紅蓼隻管放心地去忠勇侯府當小姐享福。
之後,紅蓼果然順利地當上了忠勇侯府的小姐,直到初妍再次出現。
初妍問:“他的信藏在哪裡?”
紅蓼搖頭:“我不知具體所在,不過那一次,我看到他是從他的中堂拿出來的。”
初妍陷入沉思。
紅蓼眼巴巴地道:“姑娘,我把我知道的都說了。你……”
初妍道:“我可以為你求情,但你要知道,照你的說法,一切惡行都是你娘所為,你脫了死罪,她可就活不下去了。”
紅蓼眼中閃過痛苦,伏地低低道:“娘做了錯事,也是罪有應得。”
初妍靜靜地看著她:她可真是心狠啊,常媽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她卻為了活命,一心致生身母親於死地。可惜,等她活下來就會明白,很多時候,活著受罪,遠比死去更為痛苦。
初妍向外走去,聲音淡淡:“我會信守承諾。”
腰門推開,露出通向外邊牢房的過道,卻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初妍覺得奇怪:錢五不在還猶可說,香椽跑哪兒去了?
她整理了下幃帽上垂下的黑紗,往外走去。
轉過一個彎,眼前光線驟然明亮,卻是獄卒值守的屋子,兩麵牆上燃著燈火,將小小的屋子照得燈火通明。
初妍一眼就看到了戰戰兢兢跪於地上的錢五和香椽。
她心裡咯噔一下,望向屋子正中,端坐於桌旁低垂著眉眼,緩緩盤著手中佛珠的男子。
宋熾,他怎麼會來這裡?
宋熾一身緋紅官袍,麵白如玉,黑眸如墨,纖長的手指撥弄著暗色的沉香木珠,神情淡淡:“錢司獄,你給本官說說,探視犯人的規矩是什麼?”
隔著幃帽的輕紗,初妍看到的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他麵上的表情。他身後,還站著平安和幾個獄卒,都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大氣都不敢出。
錢五渾身發抖,伏於地上,臉上的表情都快哭出來了:“大,大人,卑職該死,卑職……”
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黴,偏偏被這個閻王撞上了?這人出了名的油鹽不進,回頭參上一本,休說是自己,便是京兆尹也吃不了兜著走,免不了一個失察之責。
平安提醒他道:“錢司獄,大人問你探視犯人的規矩。”
錢五哆哆嗦嗦地道:“死囚重犯,為防翻供串通,一律不得探視。”
初妍看不下去了,揚聲道:“是我以勢壓人,強迫錢司獄放我進來。宋大人要追究就追究我好了。”
宋熾長睫微顫,黑眸抬起,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妍妍:怎麼走到哪兒都能撞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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