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肖撐開眼簾,醒來的時候,太陽眼看就要落下。
視線中,是落日餘暉掙紮著在天幕中,留下自己僅有的痕跡。
從高一開始,原身就向老師申請不上晚自習。
因為他學習優秀,理由也合理,就通過了申請。所以作為一名高三生的孫肖,哪怕睡到第二天早上,也沒關係。
隻是……
他現在蘇醒的地方,貌似不是那張又小又硬的床上。
剛蘇醒的男生盯著快全黑的天幕,半眯著眼,緩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身處何處。
他還在車上,車窗開著。
坐直的時候,可以看見不遠處的房子。司機大叔已經不在了,至於沐辰,自然還在他身邊。
孫肖起身的動作,讓走神的男生立馬清醒過來,他看向窗外,故作冷靜問:“你醒了?”
車子早就到了沐家地盤,隻是不想吵醒孫肖,想讓他多睡會,所以沐辰就一直坐在車裡沒動,乖巧的當孫肖的人形靠枕。
“嗯。”見男生不敢看自己,孫肖繞有深意的審視他的側臉。
這個人,一定趁他剛剛睡覺的功夫,做了什麼心虛的事情。是什麼事情呢?孫肖開始在腦子裡假設各種可能性。
沐辰因為心虛,時刻關注孫肖的情況。
察覺到孫肖在打量自己,心頓時高高提起,神經緊繃,問:“你想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見他睡著,沐辰就沒讓裡麵的人準備吃的。怕沒估好時間,菜就涼了。
“洗澡。”經他這麼一提,孫肖立馬覺得身上不舒服。
時間過去這麼久了,身上的汗也乾得差不多,感覺校服緊貼著皮膚,黏糊糊的,比之前還要難受。
“好,我帶去房間。”
見注意力轉移成功,沐辰心中暗自慶幸,率先打開車門下車,逃離緊張的獨處空間。
進屋子路有很長一段,路過花園的路上有很多傭人在忙碌,此時見沐辰回來帶了一位同齡的陌生人,不約而同的露出不可思議神情。
這些人這裡上班也有些年頭了,還是第一次見沐少帶朋友回家,從服裝來看,竟然還是一個學校的同學。
這個驚奇的現象,導致生麵孔的孫肖,一
路上成了大家暗暗觀察的對象。
因為沐辰在場的緣故,這些人也不敢多打量,假意匆匆掃過就移開視線,有些人連孫肖的性彆是男是女,都沒確定。
以至於等會兒私下聊天的時候,立馬出了分歧,一批人說沐少帶了女朋友回家,另一批則是說帶了同齡的男性朋友到家裡做客。
這些人為了孫肖的性彆,開始爭論起來,互相催促去屋裡打探情況。
沐辰直接把孫肖帶去了自己的臥室,這是他自己的私人領域,不允許彆人踏入,所以臥室裡的打掃也是他一個人做。
把孫肖帶進來的路上,他的心臟早已忐忑到上下亂竄,生怕自己的房間的布置不被他喜歡。他這人還算愛乾淨,房間擺設也不淩亂,應該……不會讓他討厭吧?
孫肖跟在他身後,踏進屋,視線隨意掃過這間偌大的臥室,最後落在那張一看就很軟乎的床上。睡在上麵,一定很舒服。
現在睡的那張床,對孫肖來說又小,又硬,睡著並不很舒服。
如果不是那間一室一衛的屋子,裝不下很大的床,他早就把那張小破床換了。
沐辰緊張兮兮的觀察孫肖的表情,見他麵色無常,鬆口氣,丟一下一句,“我給你找衣服。”
說完,轉身走到和臥室相連的衣帽間,在裡麵找出還沒穿過的新衣服,還有全新的貼身小褲褲。
他拿著東西出去,想拿給站著不動的孫肖,卻驚慌發現他似乎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
循著孫肖的目光看去,沐辰的心臟猛然驟停,然後如擂鼓般在耳邊急速亂跳,指腹上的傷口立馬燙了起來。
他竟然忘了……
房間擺著一樣很危險的東西,齊桑他會不會發現了?!
“你很喜歡玫瑰?”孫肖目光輕淡,掃過擺在床邊櫃子上,已經綻放的玫瑰花瓣,繼而看向身後麵容微滯的男生。
輕飄飄的語氣,聽上去仿若隻是隨口一問,並沒有察覺裡麵的不對。
也是,玫瑰花而已。這麼常見的東西,怎麼可能會聯想到是他當時折斷丟到的那枝玫瑰呢。
沐辰這麼安慰自己,卻還是因為心虛感,下意識抓緊手裡的衣服,麵容保持鎮定,回應:“嗯。”
那邊又問:“怎麼隻擺了一枝?看
著怪冷清的。”
“瓶子太小,裝太多會倒。”
“這樣。”
男生聞言了然,點點頭,沒再多問。
沐辰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表情,發現沒有什麼不對,心臟這才緩慢恢複正常的律動。
他把衣服遞給孫肖,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東西都是新的。”
長發男生和他的身形差不多,穿他的衣服基本沒什麼問題。
“那是洗浴間?”孫肖接過衣服,指了指斜對麵的門。
沐辰點頭,回答:“你把校服丟在外麵的衣簍,我幫你洗了,再烘乾,回去就可以帶走了。”
“你幫我洗?”男生語調古怪。
沐辰意識到,方才的這話乍一聽很有歧義,隨即解釋:“丟……丟洗衣機裡。”
說話時,沐辰產生了微妙的結巴,讓孫肖的眼神在他身上打轉,似乎在懷疑他說話的真實性,看得沐辰頭皮發麻,越發心虛。
直到望著孫肖轉身,進了浴室消失在視野中,沐辰陡然渾身脫力,開始坐在床上發怔。
半晌,才扭頭看向櫃字上麵的玫瑰。
下意識剮蹭之前被刺傷流血的指腹,輕輕一碰,還隱隱泛疼。
在外麵等了幾分鐘,他抿了抿發乾的唇,開始起身朝洗浴室靠近。
嘩啦啦的水聲從隔斷玻璃傳來。
淋浴間的玻璃是特殊材質做的,合上門後並看不到裡麵的情況,隻能依稀看到裡麵人的身形剪影。
沐辰站在原地,對著模糊的剪影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