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落,歲微丟下一句“不急”,悄咪咪拉走了阿寬。
腳步聲漸遠,打斷室內專注而深入的吻。
旖旎氣氛一時全無,陸雨昭紅著臉推開了顧昀。
顧昀瞥開視線,握拳抵唇略不自在咳了聲。
陸雨昭扶著桌子站起來,才發現自己腿都軟了,她蹭著桌子沿慢慢挪出去,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兩聲。
陸雨昭連忙捂住肚子:“……”操,好丟人哦。
說起來她今天確實沒吃什麼,吃了點蟹,一下午都在做菜。
顧昀輕輕笑起來,下巴朝油酥餅努了努,示意她吃,“墊墊肚子吧。”
陸雨昭默了默,憋出一句話,“我想吃肉。”
顧昀點了點頭,慢步走到跟前。
少年朝她指骨分明的手,“走吧。”
陸雨昭“啪”地把自己爪子放上去,跟著顧昀走出書房。
“去哪兒?”陸雨昭不想折騰,“不出去吃了。”
隨便對付一口得了,於是拉著顧昀去了小廚房。
小廚房裡,劉三娘和廚娘們正在做員工餐,自己吃的,一大鍋濃稠羹湯,不停飄來鮮美的魚湯香氣。
“在做什麼?”陸雨昭走近一瞧,鍋裡隨便抓了大把菜葉,不要錢似的,而後燉煮著一鍋銀色小魚兒。
顧昀也往鍋裡瞧了眼,“蓴菜魚羹?”
蓴菜配魚做羹是時下的家常做法,好吃平價,雅俗共賞。文人雅士愛它的湯汁清澈,魚白浮翠,吃那一口清鮮淡雅。尋常人家則愛它的美味價廉,隨意怎麼做都好吃。
劉三娘點頭,知道陸雨昭這是餓了來覓食了,也知道她不嫌棄大鍋飯,於是問:“娘子郎君吃過了?可要來一碗?”
“好啊,好啊。”陸雨昭笑眯眯點頭。
“你不是想吃肉嗎?”顧昀眉梢輕抬,這樣就滿足了?
“想,想吃。”陸雨昭突然後悔把油酥餅落在書房了,她應該在路上啃了,不給他生還的機會。
劉三娘忙道:“白日裡燉鹵了不少羊頭肉,娘子可想吃?淋些香醋、麻油,可以做批切羊頭吃。”
“自然可以。”陸雨昭捂住饑腸轆轆的肚子,“隻求快一些上桌。”
“快得很,羊頭肉提前燉鹵好了,隻用切細涼拌就好。”劉三娘笑了。
她先給陸雨昭和顧昀盛了蓴菜魚羹,又端了兩碗米飯來,“我這就去切羊頭肉,娘子和郎君先吃著。”
陸雨昭迫不及待捧起碗,吹了吹羹湯上浮起的蓴菜,菜葉青翠,小魚銀白,湯頭清澈見底,如同山澗小溪。
湯頭清澈澄透,口感卻是濃鬱粘稠的。
蓴菜是做羹的好原料,因為它煮起來黏滑水分大,可以增添羹汁的黏稠感,使之喝起來濃鬱滑爽。小魚兒是銀魚,小小的,細細長長,多產自洞庭太湖,肉嫩而細滑。蓴菜和小銀魚都滑溜溜的,和羹湯一起吸入口中,齒頰鮮美留香,微微鹹,回味悠然。
劉三娘這一邊,她已經在砧板上切好了羊頭肉,整齊碼入盤中,淋上一勺陳醋和麻油,知曉陸雨昭吃辣,又放了一勺她愛吃的茱萸油。最後灑上蔥花,就趕忙端上了桌。
這一盤批切羊頭淡淡鹵色,肥瘦相間,浸潤在淺淺辣油裡,聞著就誘人不已。
批切羊頭顧名思義,就是細切羊頭肉,時人用來下酒。
陸雨昭夾起一片羊頭肉嘗了嘗,冷的,羊肉軟糯黏牙,肥而不膩。沒有絲毫羊膻氣,鹵味不重,油辣子涼拌吃起來不要太爽。唔,用來下飯也不賴,夾兩片批切羊頭,澆上一勺她這自製的茱萸油辣子,辣油把白瑩瑩的米粒染得紅亮油潤,簡直讓人胃口大開,根本停不下來。
吃辣了再來一口蓴菜魚羹,不知不覺,陸雨昭解決完這一盤批切羊頭,喝完蓴菜魚羹,整個胃暖烘烘的。
她撐著下巴,開始看對麵慢條斯理吃晚飯的顧昀,不由想他們會不會太老夫老妻了,居然表白完就跑來小廚房吃東西了!談戀愛是這麼談的嗎?
哦,她陸雨昭連戀愛都沒談,穿過來就結婚了。
顧昀被陸雨昭盯得無處遁形,對麵的少女目光灼灼,唇線漸斂臉色慢慢凝重,突然就歎了口氣,仿佛他犯了什麼大事。
他不由放下碗筷,“……你這麼看著我,我怎麼吃飯?”
“哦。”陸雨昭挪開視線。
啊啊啊啊啊,是哪裡不對啊?
為什麼沒有戀愛的感覺呢!
她不想要這麼快進入老夫老妻模式啊!
“你要是覺得我長得好看想多看看。”顧昀想起什麼自顧自地說,“多看看也無妨。”
我看個屁,陸雨昭在心裡小聲逼逼了句。
安靜了片刻。
顧昀低聲問:“我今天想了一天,請問夫人昨夜裡讓我反省的,我反省得對嗎?”
少年漫不經心地笑起來,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她氣鼓鼓的臉,“我今晚可以搬回來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