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書院的兩位仙人恰好在玉陽鎮,這就是變數,而變數通常就意味著破局的關鍵。
在他看來,這關鍵便在縣令千金的身上。
不過方若瑤當初曾強行與季憂退婚,在他看來,讓季憂去求她,並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季憂聽完之後仰頭看他:“這些事情,匡兄是從哪兒聽來的?”
“自然是書中看來的。”
匡誠以為他不信,於是將書隔著院牆拋給了他,正是季憂
兩年前曾看過的那本《夏律仙規》。
不過,那時他主要看的是關於摸不著頭腦的部分,對於宗門派彆並未詳閱。
但這一次,就在季憂翻開第一頁時,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來,讓他驀然想起了其中的一些隻言片語,於是迅速向後翻頁。
“我所說的那些就在前幾頁,你翻這麼遠作甚?”
匡誠見狀皺眉,就見季憂忽然停在了偏後的一頁之中細觀了半晌,隨後才抬起頭來。
書生見他沉默許久,不禁開口:“看到了?”
“看到了。”
季憂合上書,忍不住遙望北方火紅的長天。
書中自有黃金屋果然不假,他也看到了解法,但與匡誠看到的解法似乎不同。
匡誠在樹上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就見季憂並未出門直奔方府,而是一臉凝重地推門進屋,以黑簾將門窗遮罩。
好久,沒有熬夜了……
季憂進屋後反手在牆上摸了一會兒,隨後無語地扶住額頭,然後伸手點上了昨夜未燃儘的蠟燭。
這,讓他有種重新備戰高考的感覺。
夜色沉沉,星漢迢迢,而時之流逝,猶緩龜行,不知何時達旦。
心事重重的老邱躺在床榻之上,聽著妻子的抽泣,一夜未眠。
好不容易挨到了黎明,他立刻拉著糧車趕到了城內糧行,將家裡的餘糧全都換成銀錢,裝在包袱裡,趕去了縣太爺方居正的府邸,希望可以救女兒一命。
可沒等老邱接近方府,他就被守在路口的差役攔住。
今日方居正和女兒方若瑤要在府上宴請來自盛京的天書院仙人,府中自清晨便開始忙碌,端著各色珍饈的仆人穿堂過院,猶如過年。
事關女兒前程與家族興衰,太爺生怕有刁民驚擾了仙人聖駕,昨夜便已下了死令,今日誰也不見。
但老邱不死心,直接跪倒在長街上,以頭搶地,求青天憐憫,哭喊聲逐漸吸引了一眾路人。
“那不是邱忠?”
“他女兒要被抓去煉藥了,求此怕是為了求縣太爺開恩,可太爺哪敢管仙人之事,老邱今日怕是跪到死也見不到人了。”
“誒,怎麼不見那季憂?”
“聽說他昨夜偷偷在門外看了一眼,之後便躲在家中半步未出了。”
從清晨至傍晚,方府仙宴早已結束,但邱忠仍跪在原地,未能得見太爺。
此時,通往縣令縣衙的長街上走來一素袍書生,握著一卷《夏律仙規》,所到之處皆有人道一聲匡少爺。
他行至差役守路之處,看著已經跪倒形同枯槁的邱忠,心中有三分不忍,又帶有七分憤懣。
若今日跪在這裡的是季憂,而不是邱忠,此事或還能解。
因為當年縣太爺強行退婚,在縣中留下的名聲並不好聽,若是季憂在此長跪不起,就算是為了顏麵,方家也要請他進去。
而隻要有機會見到兩位天書院仙長,事情就還有一線生機。
隻是從昨夜之後,那季憂就躲在家中再未出門半步。
然後他才想起,兩年前季家遭難時,季憂也是丟下了爹娘,連夜逃走了,和今日這般,如出一轍。
他並不指望那廝有勇氣直麵仙人,可為了邱家女童舍了臉去求方若瑤,他竟也做不到。
匡誠沉著臉走向門前的差役:“煩請差爺稟報一聲,匡某求見方小姐。”
“是匡少爺啊,我家小姐正與盛京來的仙長品茶,沒時間見客。”
“我可以等,無論何時,畢竟我曾與方小姐有同窗之誼,她明日便要北上赴京,在下也就隻有今日可以與她當麵道彆了。”
“這……”
差役聽說他是來為小姐送行,猶豫片刻後道:“那匡少爺稍等,我去稟告一聲。”
匡誠拱手躬身:“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