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報小姐,那……那季家少爺來了。”
“?”
方若瑤與送行的眾人不禁回神,對視一眼後便覺奇怪:“他來此作甚?”
差役搖頭:“小的不知。”
“難道是為了給那邱家女童求情?”
旁邊的賈思聰聽完便笑:“不會不會,若真想求情,前日為何不來,昨日又為何不來,而非選今日?我看……他是來送方小姐赴京的吧,此人深怕受邱家牽連,已在家中躲了兩日,卻特地來為方小姐壯起了膽,可謂用情至深啊。”
聽聞此言,連廊中的眾人一陣忍
俊不禁。
前些日子,方若瑤宴請賓朋都未曾請他,沒想到他竟如三花臉的小醜一般,竟上趕著拿著熱臉來貼人家冷屁股。
方若瑤聽後也不禁皺眉,看向差役:“鐘哥,麻煩您幫我攔下他,就說心意我領了,叫他回去吧。”
“攔……攔了,但是攔不下。”
“為何攔不下?”
姓鐘的差役咽了下口水,顫巍巍開口道:“回小姐,那季家少爺不知何故,渾身發光……”
“???”
聽完差役的稟報,眾人不禁愣住,心說渾身發光是為何意?但沒等有人開口詢問,門前就忽然掀起一陣狂烈的氣浪。
從門口到前廳之間是連廊圍成的庭院,中間栽種了不少方縣令喜愛的秋菊。
就是這一道狂浪穿門而過後,所有秋菊在此刻都花葉儘落,隨後便有一道身影步履如風,一步十丈而來,周身靈光迸濺,晃得讓人難以睜眼。
隨後,季憂憑空而現於庭院之中,身姿挺立,眉眼如刀,同時周身氣浪翻湧,聲勢如同擂鼓。
若說尋常時候的季少爺,在眾人眼裡便是沒個正形的猴兒,膽小怯懦的鼠輩。
但此刻的他卻如那吊睛的白額虎,氣勢洶湧,且是下山之姿,隻是一個乜斜的眼神便讓人覺得鋒銳無比。
而除了靈光與氣勢之外,眼前的季少爺似乎也換了另一套衣衫。
他往常慣穿的是一件靛藍的舊衫,如今則換成了一件勾了金線的雲紋錦衣,彷如那橫行街裡的玩胯子弟又重活了回來,卻又比當初多了份超然的仙意。
在玉陽縣年輕一輩當中,匡誠是公認長得最為周正儒雅的。可季家的衰敗似乎讓許多人都忘記了,其實當初的季憂也不遑多讓。
便是在這刹那之間,整個連廊之內雅雀無聲,唯有無數目光不斷彙聚在那靈光中的身影上。
賈思聰、董威、方若瑤……眾人滿眼驚駭,就連匡誠這種不苟言笑之人,此時也睜大了眼睛。
自季家遭難後,縣中無人能瞧得起過那位季少。
尤其是這次,他在家中連躲了兩日,連大門都未出一步,更令眾人不知嗤笑了多久。
在他們看來,這季少爺總不會躲一生一世,而當那女童被送到山上之後,即便再怕,差不多也該出門了。
到了那時,再見這位季少,大家口中便又會多幾分嘲諷。
就如季家遭難、方府退婚時一樣,笑他唯唯諾諾,笑他膽小如鼠,笑他做人做到這種地步,不如去死一死。
或者,再拿方小姐已至盛京入道來刺激他,戲謔地說上幾句季公子是否打算夫憑妻貴的調笑之言。
但他們從未預料過的是,季憂會在今日,以步如履風、一步十丈的姿態,呼嘯而至……
仙人……
氣勢滔天,如猛虎下山。
那躲在家中兩日未出的季憂,是個仙人……
而此間最無法回神的,還要屬那位曾與他有過一紙婚約的方小姐。
早在五日前,她便收到了入選天書院的消息,此後便一直以修仙者自居,平日說話也是我天書院如何如何,我等修仙者如何如何。
但直至今日,當她看到季憂周身仙光翻湧、氣浪如海時才知道。
原來在那個被她強硬退婚的未婚夫麵前,一直以修仙者自居的自己才是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怎麼可能……”
“他明明,一直躲在家裡的……”
方若瑤睜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