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這皺眉的動作,仿佛利劍般穿人之心。
因為若他滿臉茫然,還說明他什麼都沒看到,可這皺眉就說明他正在學,而且還在學!
道友的茫然可令我酣然入睡,道友的皺眉則讓我輾轉難眠,這就是修仙界的現實!
“季憂……”
“感應了天書的人是季憂……”
此刻,方若瑤愣在原地。
就在此時,尼山之巔,隱藏於雲霧中的兩座大殿忽然有靈光閃爍,並衝天而起,甩著長長的火尾。
下一刻,悟道台上多了一位身著金線暗繡雲紋袍的老道,以及一位頭戴簪花,著八幅羅裙的中年婦人。
有弟子立刻認出了二人,是內院殿主左丘陽與尤映秋,於是紛紛躬身行禮。
天書院有五大聖殿,分彆是自在、吉祥、長生、不塵、無欲,左丘陽掌自在,尤映秋掌吉祥。
他們主管的是內院弟子的修行,除了入院儀式,輕易不會到外院來的,也唯有外院學子感應天書才會引來他們。
“多久了?”
班陽舒恭敬回聲:“已有三刻。”
左丘陽眉心一皺:“幾時?”
“確實是三刻了。”
尤映秋微感驚訝,轉頭看向左丘陽。
左丘殿主思量片刻,又對班陽舒道:“他感應天書之際,你在旁邊?”
“啟稟殿主,弟子正在。”
“與我細細說來。”
班陽舒將季憂與天書感應之事細細說來,並將其雖不在悟道狀態之中,但天光卻還是隨之傾落一並說出。
聽完之後,左丘殿主並未有任何的表情,與尤映秋對視一眼,又雙雙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息,二人已經回到了尼山之巔,進入了萬頃雲海的深處。
“自他歸天之後,天書感應就變得無比艱難,很久沒有弟子可以觀書如此之久了。”
“尤師妹還未注意麼?時間尚且不是最大的問題,而是狀態。”
左丘陽將寬大的袖袍背在身後,眉心深皺:“不在悟道狀態如何感應天書?難道是天書來感應他?事關道統傳承,我總覺得這並非好事。”
尤映秋剛要開口與之一起討論,但還未開口,便忽然就停下了腳步,朝前恭敬行禮。
左丘陽微怔,立馬與其一同躬身。
“掌教師尊。”
在麵對林海與雲海的黑山崖上,一位老人正負手而立,泛灰的袖袍隨山間颶風翻飛。
這老人,便是臨仙境二百餘年,卻始終沒有飛升的天書院掌教。
尤映秋此時不禁微微抽了下鼻子,聞到一股酒氣,不禁有些驚訝:“師尊喝酒了?”
“淺酌一小壺。”
“您不是說再也不喝酒了?”
老人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外院出了何事?”
左丘陽立刻道:“外院有個弟子在非悟道狀態之下感應了天書,十分古怪,我與師妹正欲前來稟報,是否要重點監視一下?”
“不必不必,不過是感應天書而已,不必搞得如此興師動眾。”
“非悟道狀態感應天書,難道並不奇異?”
老人捋著長須打了個酒嗝:“我方才曾喚天書顯像,那小子不過是氣運極好,抓到了最容易感應天書的時候而已。”
左丘陽恍然大悟:“怪不得會如此,原來並非他的本事,而是師尊所為。”
尤映秋聞聲皺眉,心說師尊不是才說自己在喝大酒,怎麼又說喚了天書顯像?真奇怪。
師尊是世上活的最長的人間仙了,當年故人歸天後,他明明說過再也不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