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一整天,冷雨夾著冷風,宮人們都不停地打哆嗦。
從慈寧宮回來後,青桐就和許皇後呆在一起,不過許皇後有事情要處理,就讓金嬤嬤和石竹她們抱來了一摞啟蒙書籍,讓青桐跟著學習。
繁體字嘛,青桐認識一大半,不過彆人說了是什麼字之後,她自然也記得住。
所以,她就看了一天書,等到午後,許皇後還特意抽查了,她讀一句,讓她背下一句……
青桐有點小得意道:“母後,這太簡單了!”
她一口氣可以背完,她可是魔族公主!
當然,記憶力好,不代表理解能力就好,且她的理解方式和這個時代的人有很大區彆,還很擅長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尋找對有利的一點。
炫耀了一番後,看了看時間,大概是申時,因為一直在下雨,天空灰蒙蒙的,就好像有太陽的時候的傍晚時分了。
“母後,我要去寧壽宮和皇爺爺吃晚飯。”她吸溜了一下嘴巴,畢竟禦膳真的是特彆美味啊。
許皇後無言以對,但還是讓木嬤嬤和白芨他們帶她去寧壽宮。
人太小了,外麵又在下雨,不得已隻好接受被木嬤嬤抱著走了。
她身上披著一件紅色的披風,頭上綁著兩個小揪揪,小臉紅嘟嘟的,白裡透紅紅裡透白,怎麼看都是一個特彆健康的小姑娘。
穿行在長廊裡,看著雨幕裡的雕梁畫棟,遠處的閣樓,有一種煙雨朦朧的美好感覺。
寧壽宮,太上皇身邊有太妃,不是彆人,正是甄太妃。
昨天甄太妃被氣倒了,但無人在乎她是不是生氣和沮喪,自我攻略了一整晚,再加上一個上午,甄太妃調整好心情,她不能失去太上皇的寵愛,否則她在皇宮的日子還怎麼過下去?
但她是真的忘了,太上皇快七十歲了,身子骨本就不好,遲早要駕鶴歸西,沒有人給她撐腰,她該怎麼辦?
梁英揣著手,在外室欣賞著雨景,他也在思考他的晚年,他該怎麼辦?
他五十歲,不是最早跟著太上皇的大太監,太上皇最早的那些貼身總管,比太上皇年紀普遍大十歲左右,在二十年前就相繼死了,他屬於第二批,認了昔日的大總管當乾爹……
一名小太監連忙跑了進來,湊到梁英耳邊說道:“公公,五公主往寧壽宮來了。”
梁英挑了挑眉,他立即高聲,作震驚狀:“你說五公主往寧壽宮來了嗎?”
聲音足夠大,足夠讓內室裡的太上皇和甄太妃聽見,太上皇嘴角抽了抽,甄太妃整個人都僵住了。
太上皇拍了拍甄太妃:“愛妃啊,委屈你了,隻是你都幾十歲的人了,如何與一個三歲的孩子計較呢?”
“大度一點!”
甄太妃:大度尼瑪!
甄太妃內傷不已!
“愛妃先退下,回頭朕再教訓教訓小丫頭。”
甄太妃木著臉,僵硬的福身一禮:“臣妾告退!”
然後重重甩了門簾子走路,腳步深一腳淺一腳,梁英看過去,心頭給予了一丟丟的同情。
這甄太妃真的不太會做人,她無兒無女,本可以不和任何嬪妃結下嫌隙,但偏偏無人與她交好……五公主說得對,一般人想把自己作成天怒人怨的地步也不容易,甄太妃也是個人才。
太上皇想起了上午兒子送來的那兩道聖旨,他自然還沒有蓋印璽,他還在思考。
那種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感覺,非但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
而且是那種無論他答不答應,林海這個肉包子都將屬於他兒子了!
太上皇胡思亂想間,外麵傳來孫女的奶音:“皇爺爺,我說話算話,你看我又來陪你一起吃飯啦!”
太上皇:你惦記著朕的禦膳還差不多!
木嬤嬤脫下小主子身上的屏風,青桐一溜煙跑過來,掀開天青色的門簾子,就跑進了內室。
內室很暖和,角落裡燃著四個碳爐,在暖榻區域左側的角落裡,放著一個半人高的香爐,點著沉香,縷縷青煙散開,屋子裡有一股清淡的草香味。
跑到暖榻這邊,青桐蹬掉鞋子,爬上暖榻,小桌子裡麵擺著一摞書。
太上皇拿起一本書,叫《竹賢記》,是前朝一個叫竹賢的人寫的遊記,從他考上進士,外放為官幾十年下來,他任職的每個地方的風土人情、山川河流的介紹。
祖孫倆你來我往逗樂了好一會後,太上皇猛不丁地問:“你的伴讀,從何扒拉出來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