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黎淮看到寧虞的第一反應, 不是交代自己乾什麼去了,為什麼這麼久沒回來。
而是問:“你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
寧虞在洋房等了整整一夜。
他啞然看著坦然站在門外的人,想問明明昨天晚上就坐輪渡回來了, 為什麼沒回洋房, 也沒回家。
但寧虞忍住了,隻是伸手緊緊把人扣進懷裡。
沒有聯係的這一個禮拜,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注意手機,生怕錯過黎淮的消息。
但都沒有。
人不在洋房,也不在寧予年那個公寓。
其實直接聯係黎淮問就行了,但他總忘不了那天寧予年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親黎淮的手背。
就那麼一下, 寧虞的心態徹底失衡了。
以前黎淮再怎麼冷麵對他, 都隻是他們兩個的事,但現在多了一個人, 這個人還是寧予年。
寧虞忽然開始企圖再次印證自己十二年來的特彆, 這其實很不像他。
所以他一直等了一個禮拜,直到昨天港市忽然狂風驟雨,他才終於忍不住給肖**打了電話。
但肖**對於“黎淮消失”這件事比他還驚訝。
轉頭聯係上黎淮和寧予年,他們已經在返程的輪渡上。
說是壽宴結束, 兩個人就直接一起去南塘了,肖**找的時候正好回來。
寧虞當即想都沒想, 加完班飯也沒顧上吃,便一路頂著風雨交加趕到林蔭路。
結果黎淮明知道他在這等,下了船也沒回來。
“下次再出去,至少跟我打聲招呼……”
寧虞的聲音近乎歎息, 他知道這個時候如果他跟黎淮發了脾氣, 他們兩個鐵定完了。
但黎淮完全沒打算領情:“一次兩次就夠了, 總像這樣粉飾太平, 我也會煩。”
“是因為那天我沒承認我們兩個的關係嗎?”
寧虞聲音低落得像灌了水銀,臂膀固執地禁錮在黎淮的腰身上。
這個終於回來的人雖然身上穿著他熟悉的衣服,可從裡到外的散發出來的味道已經徹底變了。
這一個禮拜,寧虞反複問了自己很多次後不後悔。黎淮像現在這樣能被寧予年帶走,絕對是他自己的問題。
但他的仕途早在認識黎淮以前就注定了他會這樣。
結果黎淮問他:“哪天?”
寧虞:“倪向榮生日那天。”
黎淮這才想起什麼般,無語笑了下:“都過這麼久了,你不說我都忘了。”
寧虞當時直接沒能說出話。
這是個比肯定更傷人的回答,讓他清醒明白這一個禮拜留在原地的隻有他。
黎淮早就繼續往前走了,根本不在意。
“不能公開關係不是最開始就知道了,又不是什麼新鮮的設定。”
黎淮說著將人推開,寧予年還在餐廳等著,他無意在這種時候跟寧虞起爭執。
寧虞看他頭也不回地上樓,以為隻是普通回房間,也就沒有很快跟上去。
而是首先站在原地告誡自己,他是來求和的,不是來吵架的。
等寧虞冷靜得差不多上去,黎淮卻並不和他想象的一樣在臥室。
寧虞走進衣帽間的時候,黎淮已經快手快腳換好了另外一套更華麗正式的衣服,正認真地對著鏡子整理,一副馬上要出門約會的架勢。
“又是寧予年嗎……”
寧虞冷不丁站在門口出聲。
“嗯。”
黎淮不甚在意應下,寧虞一進門,他就從眼前的鏡子裡看到了:“吃飯。”
寧虞:“你們不是剛從南塘一起回來,怎麼又一起?”
黎淮:“衝突嗎?”
他學著寧予年幫他整理衣服的手勢把自己拾掇好,然後去看首飾櫃。
在此之前,這套擺在衣帽間中央的桌櫃就是裝飾,黎淮連寧予年是什麼時候往裡放了東西都不知道。
手下第二層抽屜打開,並排躺在絲絨布上的幾塊腕表,不是黃金翡翠,就是白金鑽石,奢華漂亮。
黎淮一眼認出寧予年指定的那款藍白寶石——和他今天的衣服顏色很搭。
表盤、表帶一般寬窄,18K的金表帶鏤空扭成藤麻編織的紋理,寶石被小金爪嵌在表盤、及各處連接的部位,交相和諧,戴在手腕不細看會以為整圈都是手鏈。
後來寧予年也給他坦白了這塊其實是女士雞尾酒腕表,但真的很適合他。
女不女士,黎淮不知道,他隻知道這表戴上手以後越看越順眼,隨手就給寧予年拍了張照發過去。
但他正準備接著敲字,寧虞卻忽然過來把手機搶走,直直拽下他後頸的衣領問:“這是哪來的?”
兩個人之間感情怎麼樣,也就能騙騙外人,當事人心裡百分百是明白的。
所以寧虞這段時間給自己做了無數心理建設,甚至就在幾分鐘前的樓下,他都還在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