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淮飛快掃完幾行字給寧予年轉播:“說臣曆看的時候也不知道賴石就坐他旁邊,大概在片子放完黑屏的時候,臣曆很小聲說了一句‘是抄的’。”
“肖**當時坐他旁邊完全沒聽到,但賴石聽到了,然後當場就炸了,因為這個片子是他自己導,自己寫的劇本,就開始追著臣曆問憑什麼說他是抄的。”
寧予年果然一下也聽愣了:“是直接當場吵起來了嗎?當著首映禮那麼多人的麵?”
賴石彆的不說,他一個不混圈的普通觀眾都知道這人“人緣”好,跟其他幾個導演拉幫結派抱團很嚴重,時不時就要一起上熱搜。
黎淮還拿著手機,一拽上褲子,寧予年便自發接過他手頭扣褲扣的工作。
黎淮得以繼續往下翻氣泡:“……說是本來根本沒人聽見,但賴石自己一吵,現在整個首映禮後續的流程都停了,所有人一起坐著聽他們吵架。”
“現在已經進行到,如果臣曆拿不出確鑿有效的證據證明賴石抄襲,又不願意道歉的話,賴石就要告他誹謗。”
寧予年:“?”
一談誹謗,這事情性質瞬間又不一樣了。
如果賴石隻是隨隨便便一個普通人,鄧臣曆私下講兩句,旁邊又沒什麼人聽見其實就沒什麼。
問題現在不僅賴石自己是公眾人物,首映禮到場的也都是名人。
在當事人非常具有影響力的情況下,被抄襲這種指控損害個人利益,影響惡劣是完全可能會被判刑坐牢的。
寧予年:“鄧臣曆說被抄襲的是什麼了嗎?”
黎淮搖頭:“肖**攔著他沒讓他說。”
“那現在喊你是……”
黎淮繼續往下劃:“肖**跟鄧臣曆打商量,讓他先低頭道個歉,鄧臣曆不肯,說除非我也覺得沒抄。”
寧予年也是沒想到事情能鬨成這樣。
兩人趕去城南的路上,他直接跟他的律師撥了電話,問現在這種狀況一般怎麼處理。
律師給的建議很簡單:“大多都不會走到打官司那一步。”
因為這種一告一個準,除非先把抄襲告贏。
“如果對方態度強硬,最好還是按對方要求的道歉。因為對方是名導演,吃的就是這碗飯,我們還當眾指控他抄襲,被刑拘的風險確實存在。”
加上肖**特地給他們提了醒,說賴石玻璃心在業內是出了名的。
這一下被鄧臣曆戳了脊梁骨,還鬨得滿場都坐在這陪著他們看,賴石哪怕是為了麵子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於是這左右一權衡,事情立馬開始難辦了。
雖然寧予年跟鄧臣曆隻見過幾回,男生平時話也不多,但他較真起專業上的勁,寧予年有幸在他們開劇本會的時候旁觀過。
再成熟也隻是個研究生都還沒畢業、沒出過社會的孩子,心氣和堅持在那擺著,肯定不會願意隨隨便便道歉。
電影首映廳裡的氛圍一度非常凝固。
後續主創上台的流程也不做了,一場子人全陪賴石和鄧臣曆兩方“人馬”在位置上乾坐著。
其實賴石漂亮的場麵話已經說了,讓現場不想在這耽誤時間的可以直接走。
但似乎大家都覺得這個餘興節目比剛剛的正片精彩,愣是一個二個全在位置上沒動。
連個廁所都沒人去。
寧予年在去的路上就問,黎淮又沒在影院裡跟他們一起看電影,這怎麼鑒定。
肖**發過來的消息說。
-“賴石對臣曆的原話:如果現場這麼多名導演、名製片人、名演員、名編劇都不能打消你對我的疑慮,那我願意再陪你喊來的人繼續看一場”
所以這件事荒謬就荒謬在,在場這麼多現成一起看過片的,竟然沒一個能讓那學生低頭信服,而是要另外費勁兮兮再指派一個。
但再繼續問那個學生,叫來的人跟他是什麼關係吧,那學生又不說。
鄧臣曆覺得以自己的業務水準,距離“李準的學生”這個頭銜還差得很遠。
黎淮在放映廳進場口出現時,舉目望去,整個IMAX廳裡的人都在座位上看他。
這裡留下的一部分人裡沒見過肖**的,是想看戲。
見過肖**的,其實是想看人——黎淮從不在任何公開場合出席,大多人對他臉蛋的標誌程度隻是聽說。
現在一見,台上還在角落排著隊站在一起的小鮮肉,果然被比下去了。
黎淮上一次看到這麼多圈內人聚在一起,還是在電視上看黎堂的葬禮。
他不確定在座有多少人在那場葬禮出現過,但反正肯定沒有賴石。
賴石出道資曆並不老,隻是家裡有關係,短時間內吃開得快。
黎淮是看見他渾身上下綠到反光的絲絨西裝,才明白肖**為什麼特地讓他穿好看點。
這人舉手投足間趾高氣揚的樣子,就讓人很不爽。
在賴石看來,名聲等於一切。
他和他那幾個名導朋友沒一個認識黎淮這張臉。
於是就算在場有這麼多人看著,他也隻是明麵大方,實則卻跟施舍乞丐一樣高高在上向黎淮伸出手,也沒有自我介紹,直接問:“您是?”
眾目睽睽之下,黎淮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被上麵那麼多投下來的目光,盯得一下晃了神,還是純粹抗拒跟賴石握手。
他下意識開口:“我是黎……”
“李準。”
寧予年及時越過他,替他分彆同幾人握手社交,遞出不知道何時備在西裝口袋的名片。
黎淮瞬間清醒了,定定把同樣過來的鄧臣曆拉到自己身邊。
“我是李準,說你抄襲的這個孩子是我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