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範聞當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從來隻聽說過春煜有個同父異母的私生弟弟, 但應該是被關押在巴黎才對,怎麼人還跑出來了。
還跑到寧予年老婆這?
春棠現在下來一趟,就是專程給春煜開門的。
他已經跟嚴管家打過招呼, 如果有人按門鈴, 不用管他們。
“春煜追的是你朋友?”
黎淮端著水杯立馬來了興致,他之前好像是聽春棠說過一回, 春煜有個喜歡的人。
但他沒想到世界這麼小,第一次見麵就能趕上看戲。
宮範聞是不信的,跨了半個地球,春煜那弟弟跟寧予年這老婆,兩個都是足不出戶的, 竟然能認識?
他抱有最後一線希望掙紮:“……來的真是春煜?”
寧予年當場就意味深長地笑了。
他在衣帽間就對宮範聞好言相勸, 讓他趕緊跑,結果宮範聞自己把他好心當成驢肝肺。
他也隻能送一句爛俗的台詞, 讓好友瞑目了:“你所以為的巧合, 不過是另一個人用心的結果。”
寧予年在發覺春棠和春煜的關係,想到春煜明明認識黎淮,上次在洋房卻沒說出來的時候就參透了。
春煜篤定宮範聞走投無路,肯定會來找他。
但找他不就等於找黎淮, 找黎淮又可以等於找春棠。
兜兜轉轉, 春棠不就等於他本人?
所以隻要有宮範聞在, 現在站在門口按門鈴的, 肯定是春煜。
就是他至今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麼搞到一起的。
問宮範聞吧,宮範聞又死都不肯說。
寧予年掐指一算, 這兩人你追我跑的拉鋸戰已經持續四五年。
他最初認識春煜, 就是因為宮範聞好幾年前的某一天夜裡, 像今天一樣跑到他的窩點拍窗戶求救。
而那時登門拜訪的春煜, 也和現在站在門外的一樣。
神色沒變,姿態沒變,連身上裝束都沒怎麼變。
宮範聞一看到門口推著行李箱、首先引入眾人眼簾的那雙黑手套,背上的汗就下來了。
春煜進門氣定神閒在眾人身上掃過一圈,視線精準降落在宮範聞身上,陳述:“都還沒睡啊。”
第二天一早。
管家忙忙碌碌囑咐一屋子傭人,趕在客人們起床之前打掃衛生、準備餐具、餐點。
他想當然以為家裡現在加上黎淮和寧予年,一共是四個人。
春煜不用說,跟春棠是兄弟,俄羅斯人,隻認頭發也錯不了。
所以當他看見餐桌上多出來那張完全陌生的亞洲麵孔時,蒙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讓廚房加餐:“這位先生是和春煜少爺一起來的朋友嗎?”
宮範聞滿臉疲憊,乾笑:“算是吧。”
經過一晚上自閉,他現在已經心如止水。
認了。
昨晚半夜春煜找來以後,他們五人在客廳沙發坐下,一陣大眼瞪小眼。
先是黎淮見到春煜的臉,被他的“雙重”身份搞昏了頭。
然後是春棠的不滿。
春煜明明在寧予年那見過黎淮,之前竟然隻字未向他提起過,也沒主動告訴黎淮他是誰。
最後才是宮範聞。
他以為自己至少能苟且偷生緩一晚上,沒想到原來是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門。
宮範聞現在就是目光呆滯、誰也不信。
一廳人裡,他就樂意挨著寧予年那個漂亮老婆坐——離春煜最遠。
結果又被嚇了個夠嗆。
黎淮雖然跟春煜隔著春棠認識已久,但還是禮貌性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黎淮。”
宮範聞當時第一耳朵聽著沒往心裡去:“也是三點水那個淮水的‘淮’嗎?這麼巧,跟那個黎淮同名。”
黎淮頓了一下,說:“就是我。”
宮範聞聽了還是沒反應過來,直到他不小心掃到自己損友似笑非笑的神情。
宮範聞這才後知後覺看其他人的臉色:“……什麼就是你,是我想的那個黎淮嗎?”
現場不約而同的沉默,給出了答案。
他飛快在心裡核算了一遍年齡,還真都是三十!
宮範聞望向黎淮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雖然他也跟寧予年一個狗德行,小偷小摸成自然,但要說來真的……
宮範聞隻覺一口氣哽到了嗓子眼,坐在黎淮旁邊屁股底下像是長了針,挪開也不是,不挪開也不是。
他就說寧予年看到他硬擠著黎淮,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還不如去擠春煜!
宮範聞人都麻了,搞了半天這家裡沒一個“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