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一回,加上調頭的時間,陳賀年早就沒影兒了。
解小軍隻得耷拉著腦袋,去車廂裡彙報“戰果”。
他歎了口氣坐下:“對不起,人跑了,追不回來了。”
梁欣欣沒有說話,也許她應該補一剪刀,紮死那個畜牲。
可惜了。
算了,趕路要緊,全當這一段小小的插曲不存在。
她問道:“到了縣城,換誰的車?”
“二蛋朋友的,都是熟人,彆怕。”解小軍想說“彆怕,有我呢”,可是他剛剛把人弄丟了,說不出口。
梁欣欣不喜歡他靠近,何況他身上還有煙味兒,當即背過身去,閉目養神。
解小軍訕訕的,坐到離她遠一點的角落裡,拍了拍身上的枯枝爛葉。
他摔了一跤,還燙傷了手心,可是她根本不關心。
她果然不喜歡他。
也不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入了她的眼。
一想到她去了香江可能搖身一變,成為豪門千金,他就心裡泛酸,嘴裡泛苦。
忍不住問道:“你外祖家會認你嗎?”
梁欣欣不知道。
十八年來,外祖家沒有任何聯係。
阿婆還是去她媽媽原來的單位,才查到了外祖家的地址。
萬一搬走了……
就算沒有搬走,萬一他們不肯認她,日子也是曲折。
但她還是得去。
畢竟,留下來隻有兩個結局??要麼被狗男人糾纏,強娶回去,一生痛苦;要麼被揭老底,當做可恥的存在,遭人白眼,屈辱偷生。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隻能換個地方生活。
至於外祖家認不認她,其實並不重要。
她有一技之長,可以養活自己。
所以,她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解小軍鬱悶了,她是怕他攀親戚嗎?
忍不住嘀咕道:“你彆擔心,我不會去找你打秋風的。我爸媽就剩我和我姐兩個孩子了。等你上了船,回去我就結婚了。”
“恭喜。”梁欣欣不想再說話,但她知道,他沒有這個自覺性,隻得冷下臉來,“我困了,你安靜一點。”
解小軍歎氣,好吧,不問了。
車子在一個多小時後停在了縣運輸隊,二蛋給了朋友一包煙,讓朋友幫忙捎帶上他們。
至於他自己車上的血跡,則借口搬貨的時候,供銷社的員工打碎了玻璃杯刮傷了手掌,蒙混過關。
梁欣欣一言不發,上了另一輛車,開啟了漫長的貨車中轉之旅。
省內的司機大多有聯係,就算不認識,朋友的朋友一介紹,也都能稱兄道弟。
可是省外的不見得這麼好說話。
這時候,一包煙就是最好的通行證,加上同行寫的留言條,基本上不會太為難他們。
這一顛簸,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三天後,梁欣欣因為個人清潔的不方便,趁著解小軍下車抽煙,偷偷埋在膝蓋上哭了起來。
怎麼辦,她從來沒有這麼邋遢過。
這樣堅持到香江碼頭,會不會得病?
可能是太著急了,以至於出現了幻覺。
哭了一場後,她的腦子裡多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渾厚低沉,帶著誘人的磁性,隱約有些壓抑,好像有些痛苦。
“彆哭,給你這個。”
隨著聲音掉落的,是一包日用品。
梁欣欣翻到背麵看了看使用說明,不禁臉頰發燙:“你是誰啊?”
“你不是見過我了嗎?”男人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不過口吻相當溫和。
應該是個好脾氣的人吧。
可是梁欣欣完全摸不著頭腦:“我沒有見過你啊!”
“再想想,不著急,會見麵的。”男人又丟了幾樣東西給她。
都是從她麵前的虛空直接落下來的。
她拿起來看了看使用說明,立馬捂著臉:“你……你到底是誰?黃大仙?何仙姑?破四舊了你還能出來?”
她隻能想到這個解釋了,這太神奇了。都是她需要的東西。
楚唯征遇到了難題。
要怎麼解釋呢?
他要是說實話,她會懷疑他是神經病吧?
索性順著她:“那些太低級了,我是狐狸精,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我才不信!”梁欣欣不上當。
如果這人真是狐狸精,應該擄走進京趕考的書生呀!
她又不是,而且時代也不對。
算了,估摸著解小軍快抽完煙了,她趕緊問道:“我……我總覺得你能看見我。你可以走開嗎?”
“我每天隻有五分鐘可以看見你。”楚唯征看了看對話界麵的倒計時,撿關鍵的說,“今後要什麼跟我說,彆哭,你一哭我就會心絞痛。”
“可是我哭了你為什麼會疼啊?你到底是誰啊?”梁欣欣茫然得很。
楚唯征猶豫了一下,點開宿主麵板,認命地消耗二百代幣,修改人物昵稱:“不是說了嗎?我是狐狸精。”
梁欣欣:……
“還有五秒,我看不到你了。你自便。”
對話結束,梁欣欣又等了兩分鐘,喊了兩聲狐狸精都沒有回應,這才打開濕巾。
收拾完,解小軍卻遲遲沒有回來。
她下車看了看,原來這家夥買了點熟食回來。
喜滋滋地往她麵前送:“本地特產,脆皮鴨,嘗嘗。”
梁欣欣咬了一口,鮮嫩多汁,好吃。
就是不知道那個狐狸精在哪裡,有機會也讓他嘗嘗就好了。
此時接到通知準備出任務的狐狸精,猛不丁打了個噴嚏。
趕緊回到辦公室,給他媽媽打了個電話:“媽,今天需要一條綠底黃花的旗袍。”
叼著女士香煙,正忙著跟人搓牌的卓瓔:???
“你小子,東西買了一堆,倒是把人帶過來給媽看看啊!”
楚唯征看著係統界麵上笑靨如花的姑娘頭像:“好,有空我問問她到哪兒了。”
“真的!”卓瓔激動壞了,哎呦,太好了,她要有兒媳婦了!
以後搓牌就不用擔心三缺一了!
趕緊的,買旗袍去!
換好衣服,她還不忘去臥室催了催二兒子:“阿烽啊,你哥有女朋友了,你什麼時候才有好消息啊?”
一張與楚唯征一模一樣的臉龐出現在門口,冰冷且嚴肅:“彆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