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舅子們(2 / 2)

杭鐸瞪圓了眼睛,這是什麼情況?太子妃和彆的男人抱在一起?!他看向太子,似乎隻是不悅,卻沒說什麼。

“妹妹,你怎麼來了?”蘇衍滿臉歡喜。

杭鐸瞧著他們兄妹情深,心中一涼,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他竟然鎖了太子的小舅子的喉!當真是要了命了。京城之地果真是,隨隨便便揍個人,都是皇親國戚。

太子上前道:“既然都認識,進屋來細說。”

蘇衍回頭扶著夏青青,老三和老四一左一右簇擁著蘇亦行。大哥蘇簡希瞧了她一眼,走在了前方。

他離得不遠,豎起耳朵還能聽到兩個弟弟仔細詢問妹妹的處境。

蘇亦行昨日才受了天大的委屈,此刻也想向哥哥們傾訴。可是這麼多人在,她也隻能說自己一切都好。

蘇簡希聽著暗自握緊了拳頭,他妹妹真要是一切都好,這會兒應該是神采飛揚與他們逗趣。這才多久沒見,她跟在太子身旁,滿臉都是謹小慎微,眼神都空洞木訥了!

夏青青低聲對蘇衍道:“二哥,你覺不覺得行兒看起來不太對勁。”

“反應都遲鈍了許多。而且看起來受了不少的委屈。一會兒你約她去如廁,順道問問她。”

夏青青麵頰飛紅,卻故作鎮定道:“女孩子的事情,你...你怎麼能直接宣之於口。”

“女孩子不都喜歡這樣麼?”

夏青青掙脫開來,一瘸一拐走到了蘇亦行身邊。蘇衍有些費解,夏家大小姐揍他的時候挺爺們兒的,怎麼這會兒又像個驕橫的大小姐?

司南在後麵收拾了一下爛攤子,以免店家去報官。這京兆府尹可是個硬茬,誰的帳也不買。在他的治下,無論是誰犯了錯,誰家的皇親國戚來了都不好使。

太子殿下自然無礙,可杭鐸幾個難免要被參上一本。

杭鐸一群五大三粗的將軍和蘇亦行幾個哥哥分坐兩邊,太子先一步落座,一抬頭便瞧見太子妃被她幾個哥哥簇擁著問東問西。

淩鉉初咳嗽了一聲,蘇亦行回過神來,忙對一個接一個拋出問題的哥哥們道了聲失陪,便轉身走向了太子。

蘇秋昀一臉失落道:“妹妹成婚的時候沒能去觀禮,當時還覺得遺憾。如今想來,若我當時在現場,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

蘇家老大沉聲道:“不要胡說。”

四人落了座,便見太子正低聲對蘇亦行說些什麼,蘇衍咬牙道:“奪妹之恨,不共戴天。”

四人齊齊點頭,同仇敵愾。

太子不疾不徐道:“方才的事情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們說說看。”

眾人七嘴八舌說了半天,蘇亦行才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原來夏青青邀她二哥去喝酒,蘇衍也是憨直,把兄弟三人都叫來了。好好的兩人獨處變成了五人共飲,夏青青心情十分糟糕。

恰巧杭鐸提早到了,一群兵痞子湊到一起,嘴裡自然沒什麼好話。不一會兒竟然議論起了蘇亦行,道聽途說的傳聞不少。但他們多半是圍繞著陸丞歌是不是誇大其詞,對蘇亦行的相貌諸多揣測。

這臨江仙的廂房原本頗為隔音,但經不住這些平日裡喊軍號的將軍們的大嗓門。隔壁聽見了隻言片語,夏青青正心情不爽,於是高聲道:“幾位哥哥,你們有沒有聽過最近京城關於邊軍百文買命的傳聞?”

“哦?什麼傳聞?”蘇衍頗為好奇。

“軍中一直有一個規矩,每逢戰事打了勝仗,可以用敵軍的首級來換取賞銀。一顆首級一百文錢。有些無恥的邊軍打了勝仗,為了多拿賞錢,便趁亂去邊疆的村落殺了黎國的百姓,斬下頭顱充作敵軍首級。一些百姓為了活命,於是交出一百文錢給那些軍爺,所以叫百文買命!你說,有這樣一支邊軍,到底是唐國的敵人更可怕,還是咱們自己的邊軍更可怕?!”

話音未落,杭鐸便衝了進來,徑直上前捏住了夏青青臉將她提了起來:“就是你他娘的胡說八道?!”

蘇衍見夏青青被人平白欺負了,便上前幫忙。這麼一鬨,兩幫人便打了起來。至於杭鐸調戲夏青青,確實是冤枉。他根本不知道夏青青是女子。

得知了夏青青的身份,杭鐸忙起身道:“原來是驃騎大將軍的孫女,你看這事兒鬨得,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夏青青瞪他:“誰跟你是自家人!我爺爺當年統領風林火三軍,你們邊軍還是近十年才新編的第四支軍隊,末流罷了。”

“我們雖然是近十年新編的,可大大小小仗打了幾百場,打得唐國落花流水。風林火三軍那都是明日黃花了。”杭鐸也不服氣,又跟夏青青嗆了起來。

他屬下連聲稱讚:“將軍威武,都會用成語了!”

眼見著兩邊又要鬨起來,太子清了清喉嚨:“事情的原委我已經知曉了,這帳一個個算。杭鐸,你方才說太子妃什麼?”

杭鐸的冷汗涔涔而下,趕忙捧起酒杯道:“太子妃天人之姿,我們孤陋寡聞,沒見過仙女下凡,方才都是我們胡說。弟兄們,咱們罰酒三杯!”

太子麾下的十來位將軍齊齊捧起了酒杯,連乾三杯。

淩鉉初冷哼道:“這件事姑且過去了。”他看向夏青青,“他們胡言亂語無非是粗鄙無知,你說的這話若是信口雌黃,可是要殺頭的罪過。”

夏青青一驚,被太子那麼一瞧,頓時瑟縮著往蘇衍身旁靠了靠。蘇衍瞧向大哥,蘇家大哥起身拱手道:“殿下,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百文買命的說法早已經傳了多年。我們兄弟幾人來京城未幾,可已經不止在一處聽說過此事。這話不是夏姑娘第一個說的,若要問責,也清算不到她的頭上。”

蘇亦行問道:“青青,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我...我爺爺提到的。三軍有些舊日的將領來夏府尋我爺爺喝酒,他們說的。”

杭鐸梗著脖子道:“放他娘的”一個“屁”字還沒出口,被太子一個眼神威壓,又拐了個彎變成了:“胡說,我們邊軍治軍嚴謹,不打仗的時候還在太子殿下的帶領之下去幫忙乾農活。怎麼可能做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

“治軍嚴謹?跑出來喝酒打架就是你們軍中的風氣?”夏青青反唇相譏。

“你——你——”杭鐸被搶白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衍對夏青青比了個大拇指,夏青青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太子沉聲道:“一些流言罷了,以後誰也不許提起了!”

蘇家大哥上前道:“殿下知道了這件事,難道不徹查到底麼?”

“不過是一些無稽之談,何必理會。”

“可是三人成虎,若是放任這樣的謠言繼續流傳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杭鐸哼哼道:“我看誰敢說,以後老子撕爛他的嘴。”

蘇亦行看著她大哥,略略思忖道:“殿下,我覺得大哥說的對。事關你的清譽,還是得查明謠言的來源為好。”

淩鉉初轉頭瞧向她:“這樣的謠言,你信麼?”

一屋子的目光儘數落在了蘇亦行的身上,她暗暗攥緊了拳頭,但是對上了大哥鼓勵的目光,鼓起勇氣道:“在我與殿下相識之前,我對殿下的了解全都來自於這些流言。那時候,我是信的。”

滿堂寂靜,眾人就連呼吸都放輕了,偷眼瞧著太子。這等忤逆的話,即便是杭鐸這樣跟著太子出生入死的,也是從來不敢多說的。太子妃這膽子可真是不小。

淩鉉初凝視著蘇亦行:“那相識以後呢?”

“殿下其實不是濫殺無辜之人,也很勤勉政務。隻是...隻是...”

蘇秋昀預料到小五怕是要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起身打斷了她的話:“沒什麼隻是,和幾位將軍鬨出了今天的事兒,也有咱們兄弟幾個的錯。我替兄弟幾個自罰十杯!”

蘇亦行抬手製止了他,起身走到大哥身旁:“隻是殿下行事不計後果,恐給小人可乘之機。若殿下認為我兄長犯顏直諫冒犯了殿下,妾身願意替兄長領罰。”

蘇衍上前一步道:“要擔責任也是做兄長的擔著,殿下要責罰衝我來。”

淩鉉初冷笑:“你們兄妹情深,倒顯得我多不近人情,自然是要罰!”

四兄弟上前擋在了蘇亦行麵前,要殺要剮,他們替妹妹頂了。

淩鉉初不疾不徐道:“罰酒十杯!杭鐸,備上!”

話音一落,方才還一臉慷慨赴死擋在蘇亦行麵前的四兄弟立刻潮水一般退到了蘇亦行身後。

杭鐸一躍而起,帶著兄弟們取了最大的杯子,排滿了幾張桌子。蘇亦行瞧著眼前的酒,麵不改色。

杭鐸幾人也不由得看向太子,這十杯酒太子難不成還真讓太子妃喝?

太子也不希望蘇亦行喝那麼多酒,便一直看著蘇家這幾個兄弟,卻不見有人說替蘇亦行擔了。終於一直沒說話的老三晃著手中的折扇上前,笑道:“妹妹,這酒——”

蘇亦行抬頭看著他:“怎麼了?”

“你替三哥分擔三杯吧。”

“好啊。”

老四蘇秋昀也腆著臉道:“妹妹,我酒量不好。要不然——”

“三杯。”蘇亦行爽快道。

蘇衍義憤填膺道:“老三老四,你們也太不要臉了。居然讓妹妹替你們喝這麼多酒!妹妹,二哥絕不會似他們這般寡廉鮮恥。你替二哥喝兩杯就行。”

一旁的大哥蘇簡希一直不言語,蘇亦行主動道:“大哥,你不喜飲酒,我替你喝一半吧。”

蘇簡希略略頷首:“有勞了。”

太子和他麾下的將士們都看傻了眼,杭鐸掰著手指算道:“這得有27杯酒啊!”

夏青青撇嘴道:“23杯,邊軍之中怎麼儘是你這樣的盲流。”

杭鐸也顧不上生氣了,一屋子人寂靜無聲地注視著蘇亦行,她端起了一杯酒仰頭而儘。太子咬了咬牙,這叫什麼兄長?!竟然如此欺負他的媳婦兒!

他厚著臉皮起身踱步到蘇亦行麵前,負手道:“你一個女子,喝什麼酒?成何體統?我來。”說著奪過了她手中的酒杯。

蘇亦行捏著太子的衣角,踮起腳小聲湊到他耳邊:“我能喝的。”

太子冷笑:“就你那點微末的酒量,還敢說自己能喝。”說罷又仰頭而儘。

連乾四杯,一轉頭,蘇家四兄弟已經端了自己的酒回到席間,吃著菜喝著酒好不愜意。這哪裡是受罰的樣子?!

太子恍惚覺得,自己才是受罰的那個。每次他想罰蘇亦行,最後怎麼都變成了自己受罪?杭鐸等人瞧著太子,也私下裡小聲嘀咕。

“不是罰太子妃喝酒,殿下怎麼自己喝上了?”

“你懂什麼。太子妃頂撞了殿下,他為了麵子當然要罰。可真罰了,回宮裡門一關,還不是要跪搓衣板。”

“太子也要跪搓板?不能吧。我以為隻有小弟我家裡婆娘凶悍,太子妃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怎麼可能呢?”

“有什麼不可能,那天王老子,回家也得被媳婦兒管。不然太子這會兒喝什麼酒?”

“可咱們殿下這酒量......”

杭鐸使眼色道:“看破不說破,哪個爺們兒不怕老婆。給殿下些顏麵。”

連續十杯酒下肚,太子覺得一陣暈眩。喝過酒的人都知道,尋常喝酒就著些菜不容易醉。一下子喝猛了,最容易上頭。

蘇亦行一向拗不過他,於是小聲勸說道:“餘下的酒我來喝吧。”

太子停下了手,眯起眼睛瞧著她,似乎是不認識她一般。蘇亦行也有些心虛,原本是想作罷。忽然聽太子道:“好。”

說完他負手緩緩回到了席位上,正襟危坐,一臉嚴肅。蘇亦行有些傻眼,太子往日裡無理還要跟她鬨幾分,又愛亂發脾氣。她今日仗著哥哥們在,又頂撞了他。

他明明還生著氣罰他們喝酒。這會兒怎麼忽然如此聽話?難不成...他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