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舞著的火星之中, 黑衣的鳥兒抱著懷裡的黑團子呈一道拋物線落在了對麵的街道上。
肩膀著地,離輕微皺了一下眉。由於中途太宰治忽然亂動,導致他不得不防止對方飛出去而調整了身體方向, 以至於現在呈現出了一種被壓倒在地的姿態。
毛茸茸的腦袋靠在吸血鬼的肩膀上,太宰治整個人像是被攤成餅的長條貓咪壓在他的身上。
埋藏在皮膚下方人類的心跳, 透過胸口的皮膚清晰地傳到吸血鬼的耳中。離垂下頭, 努力忽略那不知為何讓他的心臟不自覺地跟著跳躍的心跳。溫熱的人類呼吸輕輕繞在那月貝似的耳垂邊,如同水缸裡蔓生的青荇, 淡綠色的須狀水草緩慢地順著水波起伏, 一點點蜿蜒曲繞在心尖, 點點羽毛似地癢意。
似乎有什麼在不經意間發生了小小的變化,離不確定這種仿佛霧一般無法捕捉的變化是好是壞,不過他當下必須將一切的異樣都壓在心底。
“起來。”離用手臂撐著身子, 另一隻手推開趴在他身上的少年。太宰治從善如流地站起身, 指尖依稀還殘留著那冰冷的肌膚的觸感。
他垂了垂眼,掩去眼底飛過的一束流光。
火舌越來越小, 零星的火苗在屋梁上搖搖晃晃, 店鋪內不再冒煙了, 大半個雪白的牆壁都被煙熏成了焦黃色。
離撐起傘,擋住落日的最後一絲餘暉。他走向那邊已經嚴嚴實實把現場圍起來的黑西裝們, 揮手製止了他們為首的小隊長上前鞠躬的行為,徑直走到店鋪的門口,鞋底踩上了被熏黑的土地。
“初步調查是因為煙頭不小心點燃了木頭,導致店內煤氣罐爆炸呢。”太宰治雙手插在兜裡,悠然地說著,“離君你覺得呢?”
“你聞到了汽油的味道嗎?”離反問道,見太宰治搖了搖頭, 他輕笑一聲,“當然,沒有聞到也沒關係,之後派人取一些現場樣本找家機構鑒彆一下就可以發現了。”
他能聞到還真是多虧於自己那吸血鬼的超強嗅覺,證據都送到眼皮底下來了再發現不了簡直沒道理了。
“之前我去黑蜥蜴那邊時,在軍火交易結束時遇到了不明緣由的暗殺,不過那是一次極為拙劣的聲東擊西,差點軍火就要被炸沒了呢。”
太宰治眨了眨眼:“原來如此,是內部呢。”
“不對,應該說,內外勾結才對吧。”
“上一次的試探,卻因為先代的離世而沒有做出回應,想必一些人嘗到了甜頭後胃口就變大了吧。”
離一邊說著一邊慢悠悠地轉著手中的傘,兜內手機振了振,他拿出來一看,毫不意外的森鷗外給他發了消息:“鷗外醫生的消息,把這個任務丟給我們了。”
“哈?為什麼!”
太宰治發出了一聲強烈的抗議。離看了他一眼:“不應該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嗎,你以為基層的人員誰都認識我們嗎?”
剛剛他就發現了,他雖說已經在組織裡有了點名氣,可大部分人隻是聽說過他在審訊室內的名聲,而沒有見過他本人。而太宰治,這個十天有八天纏著繃帶但今天意外的沒有在臉上綁著繃帶的家夥,若是不說話端著個純良小少年的形象不知道要騙過多少人。
除非這些人是接到了命令他們會過來的,而這裡距離剛剛太宰治上吊的位置也就隔著一兩條街,如此大的爆炸,加上森鷗外了解自己吸血鬼的優秀視力。所以……那個黑心醫生就已經算好了他們會主動送上門來打白工。
不,也不一定,如果他今天沒有帶太宰治去那家蛋糕店而是換了另一家,那邊被高聳的建築物遮擋就不一定會發現這邊的爆炸,或者即使發生了爆炸但時間錯過了他早已離開也不是不可能。那種情況下,他們應該會在晚上或者明天早上收到商業區發生爆炸的報告,仍舊逃不掉打白工的命運。
在森鷗外手下目前還沒多少信得過的人的情況下,尾崎紅葉是審訊部的不會變,她也不適合查這種事。中
立派卻暫時偏向這邊的廣津老爺子需要管理黑蜥蜴這一凶殘武鬥派,同理武鬥派乾部大佐也是,那麼他和太宰治一定會有一個人派過來,但太宰治是個嬌弱的體術廢,而自己與其說是保護首領不被暗殺的,還不如說是保護首領的上位證人太宰治不被暗殺。
然而從外人的角度看,森鷗外上位這件事本就疑點重重,正常人的思維肯定是希望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按照他們的思維,秘密被越少人知道越好。那麼,派過來的應該是證人太宰治。
不出意外的話,現在這附近……
離轉過身,黑衣揚起淩厲的弧度。他把傘塞到太宰治手裡:“後退,不許亂跑。”
“啊啦~離君是在保護我嗎?”太宰治笑眯眯地說,他學著對方之前的模樣撐開傘,離平靜地望著他,“如果太宰君想嘗試一下被人打死這種自殺方式的話,我並不介意。”
“不,被打死好痛的!這違背了我的自殺美學!”太宰治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離已經習慣了他的自殺言論,他揚起手,微風乍起,席卷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野花花瓣。
第一枚子彈隨即而來。
坐在首領辦公室內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鋼筆,注視著玻璃窗外已經漸漸由淺藍過渡到深藍的天穹。
“愛麗絲醬,你在畫什麼呢?”
被糖果和洋裙堆疊出來的女孩子甩著金燦燦的長發,拿著猩紅色的蠟筆,白紙上滿是紅蠟筆畫過的淩亂線條,宛若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