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看著對方朝自己走來。
身邊的同事立刻彎腰垂下頭顱行禮, 織田作之助也跟著行禮,隨大流般地使用了剛剛小隊長對他的敬稱。
少年走近了後織田作之助才發現對方的身軀過分纖細單薄,鬥篷對於他而言過於寬大, 垂落下來時宛若鳥兒收攏後的翅膀,將那仿若一捏就折的身軀嚴嚴實實地遮掩住。
他站在織田作之助的麵前, 微微昂起下頷, 明明是仰視的姿態卻塑造出了一種奇妙的居高臨下的姿態。但那並不會給人任何傲慢的感覺,像是一縷清風, 輕飄飄而不帶任何感性的情緒的目光。比起審視, 更像是單純的注視。
“你……”銀發的少年緩慢地開口了, 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昨天晚上,你在那家酒吧裡。”
話語並未有多少疑惑的不確定意味。
“啊, 是的。我習慣下班後去喝杯酒。”織田作之助沒有遮掩地承認了, 他沒有想到對方隔著模糊而厚重的玻璃,居然能清晰地記住自己的長相。這名少年的視力未免優秀地過分, 至少織田作之助自己, 在少年的自由殺手時代, 視力也沒有如此優秀。
“為什麼看著我?”
對方接著拋出了一個問題,那雙微微帶點圓潤的弧度的眸子像是兩顆被安放在天鵝絨上的紅寶石。深藍色的天幕之下, 他的背後是一片灰黑的背景,語調仍舊沒有什麼起伏,比起疑問句更像是陳述的命令句,而織田作之助身為一名底層員工,自然不能閉口不答。
旁邊剛剛和織田作之助並肩作戰的男人看出了織田作之助的遲疑,想要試圖開口打圓場,畢竟少年的聲音聽上去太過冰冷, 冷得如同二月冷泉撞擊碎石,發出的清寒之音。
“離大人,織田他之前一直沒有見過您,想來可能是因為好奇……”
“我沒有在問你。”少年輕輕地瞥了他一眼,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意像是被擦拭得一塵不染的匕首,緊緊地貼著脖頸遊離了一圈後又輕描淡寫地抵在了微微跳動的動脈處。男人的話卡在喉嚨裡,手指顫抖著,
垂下頭顱,“非常抱歉,是我逾越了。”
“在酒吧裡你就在看我,今晚也是,為什麼?”離看著麵前這個胡子拉渣的男人,緩慢地眯起眼,“滿足一下我這點微弱的好奇心,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織田作之助猶豫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對方過於冰冷的聲音,天衣無縫仍舊處於未啟動狀態,也就是對方現在並不帶有任何危險的殺意。他隻是擔憂太宰和他的關係會暴露,畢竟他們都默認那是下班後無關身份的交際,而若是被他人知道自己一個底層人員居然可以和組織內的準乾部是好友,保不齊彆人會想要利用。
“你們其餘人,該做什麼做什麼去。”離昂起下巴,點了點遠處發號施令的小隊長,“去跟著你們的隊長。”
“是!”男人擔憂地看了一眼織田作之助,然而織田作之助接到對方的目光後,無奈地想要解釋少年對他並沒有殺意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好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事。
“我並不記得和你有任何的交際,一直這麼偷偷地關注著我,隻能讓我從不好的方麵去思考。”離見其餘人都走遠了,他隨意地往旁邊的牆壁上一靠,這姿態又顯出了幾分和剛剛冰冷寒冽的氣息不太符合的隨意,“比如,臥底。”
“當然不是。”織田作之助很認真地回答,“我隻是個普通的底層人員。”
“隻是偶爾下班會去喝酒,那時太宰也在,剛好太宰提到了你,剛好你在外麵。”
“僅此而已?”
“嗯。”
“哦,我知道了。”少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興致,眼瞳中閃爍著那點微光悄無聲息地融於緋色的海洋,“下次不要這麼做,我對彆人的視線很敏感。”
他畢竟是一隻感官異於常人的吸血鬼,一直被陌生人用目光注視著隻會讓他不自覺得調動起警戒心防備著,很累的。
“啊,好的。”織田作之助愣了愣,沒想到對方隻是為了說這個,他本以為對方會質問自己和太宰什麼關係,又更甚
者使出什麼威逼的手段。畢竟他總覺得對方在某些方麵顯出的特質似乎和太宰治很相似,少年理所當然的強烈的占有欲織田作之助也並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想到太宰治那一天不太正常的狀態,織田作之助猶豫的話語踟躕在嘴邊,他很擔憂太宰,因為那時那個綁著繃帶的少年露出的笑容太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然而他也知曉解鈴還須係鈴人的道理,太宰治的症結與這個少年有關,其餘任何人都無法開解。
“你是異能力者,為什麼還在底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