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然迅速的吃完了早餐,和朋友一起出門爬山。
還有很多其他朋友。
隻是樊星然總覺得很奇怪,為什麼看不清他們的臉。
時間過的飛快,他大學畢業,和在大學認識的同學訂婚、結婚。
他的爸爸媽媽坐在主位,他的朋友給他做伴郎,幫他擋酒。
“老子,差點喝死了,你-他-媽要是敢離婚,我非揍死你丫的不可。”
他的朋友喝的嗷嗷吐,一邊還不忘記給他放狠話。
他有孩子了。
他的爸爸媽媽做了爺爺奶奶,他的朋友自告奮勇要做孩子乾爹。
總是不苟言笑的父親,被他的孩子揪著頭發,坐在了肩膀上,讓那嚴肅的外表看上去不倫不類。
他的媽媽在一旁笑的倒在沙發上。
一切都閃爍著極其明亮的顏色。
明明是在陽光照耀不到的房間內,可那光芒卻仿佛穿透了水泥,穿透了家具,全部照耀在他的家人、他的朋友身上。
一切美好的像是不可能存在一樣。
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仿佛世界上最美麗的泡泡,閃耀著斑斕的色彩,一點一點的湧上天空,不斷的漂浮著,一層層,一串串。
樊星然抬起頭看向天空,湛藍的天空下的陽光,像是穿透了他的皮膚,用溫暖和幸福融化他的軀體。
樊星然睜開了眼睛。
是泛黃的老舊的天花板。
空氣中有些涼,到了早晨,暖氣的溫度並沒有那麼足了。
床頭燈還亮著,可窗外也亮了。
冬日清晨蒙蒙亮的天色,泛著淺淺的白。
樊星然坐起身,僵硬的轉動著腦袋,對四周的一切都感到陌生至極。
記憶漸漸回歸,可那溫暖的感覺卻逐漸的從身-體裡抽離。
樊星然垂下雙眸。
做了奇怪的夢。
夢裡明亮的好像那邊才是現實。
但是樊星然很清楚那不可能是現實。
他不記得母親是什麼性格,但是他的朋友卻絕對不是夢裡的模樣。
他死去的母親,死去的朋友,也不可能再回來。
樊星然的手指習慣性的穿入發絲,去緩解睡眠不足的時候總是會帶來的疼痛。
可樊星然卻愣住了。
頭並不難受。
很清爽。
身-體在得到了充足的睡眠後,很輕鬆。
樊星然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才抬眸看向在床頭的紫黑色的植物。
張樂樂那次或許是意外,那他這次不可能是。
樊星然坐起身,去洗漱。
夢裡的感覺依舊產留在身-體裡,太過喜悅了。
也因此在那過分滿溢的幸福之後,睜開眼睛卻滿是空虛的世界。
他在夢裡度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就和張樂樂說一樣,他好像度過了半生。
但是和張樂樂不同,他的夢裡,沒有任何於死亡有關的話題。
完美的像是一部合家歡劇。
樊星然想不起來夢裡他的伴侶的模樣,甚至都記不清性彆。
更不要說他的孩子,也隻記得一團白色的光。
夢境的不真實感越發的強烈。
張樂樂那殘留的強烈的感覺,樊星然也體會到了。
用冷水撲撒了幾下臉頰,樊星然試圖讓自己重新回到現實世界,重新清醒過來。
抬頭看向四四方方的掛著的鏡子裡的自己,冷硬的神色,沾了水濕潤的過長的前額發絲遮擋住眼睛,蒼白的毫無朝氣的麵色。
將頭發撩起,樊星然看著自己的眼睛。
樊星然捂住了鏡麵。
轉頭不再看自己。
沉浸在虛假的夢境裡,貪戀夢裡的一切,對現實會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樊星然將床頭的迷夢新生拿出來,放到了客廳的窗台,距離他遙遠的地方。
癱在沙發上,看著暗沉的,采光不好的老式房間,即便已經到了日光高照的時候,依舊不那麼明亮的室內。
感受著如同踩在雲朵上而飄忽的身-體,逐漸的回到堅實的、樸素的地麵上。
樊星然閉上眼睛,舒出一口氣。
大腦重新恢複正常的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