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2)

樊星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張樂樂的。

說他買了明天的火車票,今天晚上朋友邀請他吃個晚飯,問他去不去。

樊星然想到了那些在酒吧陰暗的光線裡幾乎沒太看清臉的朋友。

“我去會不會掃興?”

樊星然還記得當時張樂樂幾l乎是一直坐在他身邊,過於照顧他,幾l乎都沒有和朋友好好玩。

“沒關係沒關係,請我的,今天不去酒吧,就去吃個飯。”說著張樂樂嘿嘿笑了兩聲,“估計是拿到壓歲錢了,以前這些人一個一個扣的都不願意請客來著,便宜不占白不占。”

樊星然露出了幾l分笑意:“好。”

張樂樂這幾l天一直開著車帶著樊星然和張姣姣到處轉悠,而樊星然會在晚上給張姣姣和張樂樂做晚飯,帶遊戲。

對樊星然來說張樂樂是個很難得的,隻是因為普通的原因而離開的朋友。

鬼使神差的看著手機上曾經的朋友儲存的號碼,樊星然的手指懸浮在朋友的名字上方。

他最後的朋友。

是他的舍友。

可現在他的舍友,還是他的朋友嗎?

樊星然最終還是沒有撥通電話,去聯係已經徹底斷絕了聯係的舍友和朋友。

明明曾經是和諧的宿舍,可樊星然休學的時候,幾l乎已經在宿舍內成為了邊緣人。

“嗷嗚。”冥府門犬站起身,小狗崽幾l乎還夠不到他的膝蓋,稚嫩的叫聲喚醒了樊星然的思索。

他的手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鎖屏了。

將小狗崽抱起來,放在懷裡。

毛茸茸的小家夥手感很好,這也是這段時間樊星然養成的習慣。

有溫度,有呼吸,會跟著他而行動,活著的小生物所能帶來的感覺和平時還是有所不同的。

“你會不會掉毛啊。”樊星然感受著那細軟的毛發,似乎才注意到這個重要的問題。

微微皺起眉頭。

身上沾著寵物毛發出門,如果遇到了毛發過敏的人群……

手指從小狗崽的頭頂一直到尾巴摸了一圈,樊星然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很乾淨,沒有小絨毛。

是因為冬天的關係嗎?

如果到了春季會開始掉毛吧。

樊星然想著要不要買寵物梳子回來,經常給小狗崽梳梳毛。

“你不可以碰我的衣服。”樊星然的手指頂著小狗崽的鼻子。

然而說完,樊星然就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了。

小狗崽有多乖,這幾l天已經顯而易見了。

本來想把小狗崽從腿上放下去,可總是很安靜小狗崽這一次卻做出了反抗。

在樊星然將小狗崽放到地麵上的時候,一直都很安靜的狗子今天卻始終在蹭他的小腿。

樊星然沉默的看著鍥而不舍的,使勁蹭他的小狗崽。

“我可能沒有說明白,不

是因為嫌棄你,是因為有部分人會對狗毛過敏,衣著不整潔,帶著狗毛出門也不好,毛發很細,也很難徹底清理乾淨。”

樊星然蹲下來,手指撓了撓小狗崽的下巴,感受著小狗崽貼過來的力道。

“不是在嫌棄你。”

樊星然很認真的說。

似乎是真的聽了他的解釋,小狗崽也沒有像剛剛那般粘人了,乖巧的蹲坐了下來。

雖然樊星然不認為小狗崽能聽懂他的話,認為是小狗崽對人類的情緒敏感的捕捉。

樊星然想了想,半彎下腰,托起小狗崽,在小狗崽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親吻。

“我很喜歡你,冥府門犬。”樊星然覺得小狗崽的名字奇怪,說完後自己卻笑了。

手機響了一聲,樊星然立刻去看。

“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看家。”

冥府門犬抬起頭,看著那漂亮修長的手指從自己的腦袋上遠離,去到一旁洗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出門。

帶上了口罩,擋住了那張優秀的麵龐。

關上了燈,關上了門,整個室內陷入寂靜。

冥府門犬看了看身上的毛發,四處蹭了蹭,去觀察被蹭過的地方是不是有毛。

但是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想了想,又去了老舊的木門旁邊裸-露出的一部分木刺上,狠狠的來回蹭了幾l下,去看。

依舊沒有掛毛。

冥府門犬去到門邊,繞了兩圈,嗅了嗅主人離開的氣味。

又抬頭,去看在高高的桌子上放的迷夢新生。

輕輕一躍,輕而易舉的落在以它的身高絕對無法跳躍到的桌麵上,偏頭去看迷夢新生。

聞了聞迷夢新生的味道,然後捂住了鼻子。

它趴在了桌麵上,兩隻爪子捂住了腦袋上被樊星然親吻過的地方。

藍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迷夢新生,可在眼底深處卻透出幾l抹邪性。

迷夢新生準備開花了。

一朵極其鮮豔的花苞展現了出來。

試圖猛然綻開釋放香氣,然而被冥府門犬一口咬住了花,在開花之前吞了進去。

冥府門犬呲著牙,那看似是凶狠卻實際是嘲笑的表情,刺-激的迷夢新生瘋狂扭著,一點一點的成長,從一個凝實的仙人掌逐漸變得透明。

透明的枝條衝向冥府門犬,幾l乎是要以撕裂對方的速度紮了過去。

冥府門犬跳躍向空中,一絲黑色的火焰順著全身燃燒,失去了軟綿綿的形狀。

然而……

叮——

放在桌麵上的杯子被迷夢新生的枝條無意識的抽到,掉落了下去。

冥府門犬一個滑躺在地麵上做了玻璃杯的俯衝,而迷夢新生的枝條立刻卷住了杯子。

杯子被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原位。

冥府門犬瞪了一眼迷夢新生,回到了自己的狗窩安靜的趴下了。

迷夢新生氣的開花,

清冽的香味驟然充斥了整個屋子。

冥府門犬半掀開眼皮,嗤之以鼻。

——

樊星然和張樂樂一起的,今天張樂樂沒帶張姣姣。

“過兩天你就要和姣姣恢複上課了吧。”張樂樂問道。

“等到年後。”樊星然道。

“年後她也要上課了,晚上還要繼續?”

樊星然點頭:“如果張姣姣需要的話,我會。”

“這次雖然說是給我送行,可實際上就是現在還在的一起吃個飯,該走的已經回去上班了。”張樂樂歎了口氣,“快樂的日子總會過去,苦逼的日子正在迎接我。”

樊星然點頭,算是附和張樂樂。

雖然說是請客,樊星然以為在一家飯店進行的一場盛大的晚餐,可他們進入了一家自助燒烤店。

而來的人,居然隻有四五個人,全部是男性。

樊星然仔細想想,好像之前的酒吧,也不是張樂樂叫的女生。

張樂樂女人緣不好嗎?

“來了來了,我們都開吃了!”

樊星然看著桌麵上已經開始進行的烤肉,以及在一旁已經開好的啤酒。

張樂樂坐下就和人開腔,他的朋友們直接往張樂樂的麵前放了一瓶啤酒:“對瓶吹。”

樊星然摘了口罩,放在了口袋裡,脫掉了外套。

坐下來的下一秒,有人也在他的麵前放了一瓶啤酒。

“你今天也不喝嗎,那就彆管他們,放一邊行了。”張樂樂道。

“你從來沒喝過酒嗎?酒精過敏嗎?”張樂樂的朋友問樊星然。

“不是,隻是沒有喝過。”樊星然也回答道。

“你都沒有傷心事嗎?”

“誰說傷心就要喝酒了,人家和我們不一樣!”張樂樂立刻擋住了彆人對樊星然這邊的過多關注。

“他不喝,你來唄!”幾l個人開始起哄。

“來就來,我今天都沒開車來!”張樂樂立刻擼起袖子,一副要大乾一場的模樣。

樊星然低頭,看著麵前綠瑩瑩的酒瓶。

四周很喧鬨,張樂樂似乎本身就很契合在這種喧鬨的地方。

自助烤肉店的人很多,空氣中彌漫著烤肉的味道。

樊星然看向四周,吵鬨的啤酒瓶碰撞的聲音,陌生的孩子在過道中打鬨奔跑,女客多的桌子上嘻嘻哈哈的談話聲。

人間煙火氣。

樊星然突然想到了這個詞彙。

“那祝你前程似錦啊!”朋友的聲音進入了樊星然的耳中,他們舉起了酒瓶。

樊星然低頭看著他麵前的滿滿當當的啤酒瓶。

——喝酒的對象比你喝多少更重要。

——不要小看酒桌上的任何人,一定要保留著最基本的清醒,酒桌是戰場。

——如果不會,就學會如何利用身邊的人為自己合理的擋酒。

曾經樊衡在酒會上,對他這樣說

樊衡是一個很標準的大家長,對孩子的控製欲很強。

而樊星然也不是喜歡抵抗、有過多自我想法的人。

在十八歲之前,聽從樊衡的話已經成為了樊星然的本能。

一切都是在十八歲的生日上發生的變化。

樊衡說:“你已經成年了,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可樊星然卻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隻是選擇了樊衡從一開始給他製定好的方向,然後走向樊衡走過的路。

啤酒在桌麵上,自己烤的肉也沒有多少美味可言。

在來到豐守市之前,樊星然也不知道自己會在這樣的場合,和一群陌生人在一桌沒有任何利益可言的桌子上。

不會有人強迫他喝酒,樊衡也不會再有任何理由阻止他喝酒。

隻是遺留的習慣。

樊星然拿起了啤酒,小嘗了一口。

冰涼的啤酒入口,是苦澀的味道,沒有任何印象的味道充斥口腔,這實在不能被稱之為好喝。

酒是很多人趨之若鶩的東西,至少樊星然也是看到過不少類似的場合。

樊衡的酒量就很不錯。

曾經也有叔叔伯伯說,等他成年後,可以教他品酒。

這個東西……

是可以品的嗎?

樊星然突然意識到周圍的聲音似乎平靜了一些,疑惑的抬頭看去。

發現幾l個人都安靜的,瞪著寫滿了好奇的眼睛望著他。

“咋樣,味道如何?”張樂樂首先問道。

“不太符合我的口味。”樊星然頂著周圍的眼神,神色有些微妙,又補了句,“但是不是不能接受。”

“要好喝,還是要酒吧的酒!”張樂樂似乎因為樊星然喝了酒而有些興奮,“上次你去酒吧不是有好多給你送酒的嗎?那些雞尾酒都很不錯。”

樊星然垂眸,看著啤酒瓶。

“隻是想試試看。”樊星然簡單的回答。

“萬事開頭難嘛!”張樂樂衝著樊星然呲牙笑,“不愧是我兄弟,是真給我麵子。”

樊星然抿唇,對這樣一頂大帽子接的心情複雜。

但是似乎隻要開了這個口,樊星然就真的不那麼的排斥了。

啤酒度數低,似乎並不會影響他的身-體,意識很清醒。

隻是‘喝了酒’的奇怪想法,給了他奇怪的感覺。

一直以來都是模範好學生,僅僅脫離高中到成年到現在不過兩年的時間,樊星然還沒有很好的從樊衡的兒子這個角色中脫離出來。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