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2)

樊星然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入睡的,隻是在早上固定時間醒來的時候,還能隱隱約約聞到在空氣中蔓延的淺淺的花香。

迷夢新生的催眠效果實在是太好,明明心中揣著事,樊星然卻已經補充了十分充足的睡眠。

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早上過於清醒的大腦讓樊星然總是無法去思考他從空格那裡的得到的過於驚人的信息。

無法去訴說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

也無法準確的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知道什麼樣的事。

今天就是樊衡的生日了,樊星然也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樊衡的禮物。

是用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仔細積累的迷夢新生的花瓣,而精心製作而成的適合攜帶的鋼筆,樊星然和空格一起在練習了很久之後,才用迷夢新生的花瓣最終製作成功的。

如果簡單點可以製作香包,但是樊衡畢竟不會隨身攜帶香包。

鋼筆能直接有凝神靜氣的效果,而且樊星然也拜托空格在鋼筆上,添加了一部分的祝福。

和劉兵的一樣,讓絕望不能隨意的侵襲樊衡。

樊星然檢查了一下鋼筆,用紙巾擦拭乾淨重新放回了盒子裡,密封好,做了一個簡單的包裝。

隻是樊星然的心情卻很難再平和。

樊衡的生日一如既往,是一家人隨意過一下,甚至簡單到隻是在飯後吃個蛋糕。

樊衡沒有大肆宣揚過生日的習慣,所以一直以來樊星然也同樣沒有,和樊衡一樣,隻是在生日的時候,吃管家讓廚房準備的長壽麵,再多一個小蛋糕。

在十八歲之前,樊星然吃的東西也會嚴格控製熱量,小蛋糕對他而言也是某種生活之外的驚喜。

在餐桌上時,樊星然偶爾會抬眸去看一眼邱媛媛。

邱媛媛很安靜的自顧自的吃著自己麵前的東西,樊星然卻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端詳她。

邱媛媛並不是一個很有背景的女性,甚至是很樸素的家庭,樊星然也見過邱媛媛的父母,但是見麵的機會很少,邱媛媛基本不會帶著父母來到樊家。

因為不是自己的血緣長輩,樊星然也並不在乎,可能樊星運會和邱媛媛的家裡更親近些。

邱媛媛本身膽小、怕事,沒有什麼主見,但是很疼愛樊星運,也對他很好。

一直以來樊星然從來都沒有見過邱媛媛對樊衡大聲說話,反之亦然。

樊星然沒有見過真正相愛-的-家-庭,一直都不曾對這樣的場景而感到疑惑,可是樊星然現在見過了張阿姨的家庭。

總是罵罵咧咧,一邊相互嫌棄,一邊又相互惦念,說話的時候都是和旁人完全不一樣,透著不曾在意過的親昵又熟悉的音調,能肆無忌憚的使喚對方。

現在,擁有了戀愛的樊星然,也逐漸的能體會到樊衡和邱媛媛之間的陌生。

“生日快樂。”樊星然對樊衡道。

“嗯。”

在場的眾人甚至都沒有唱生日歌,但

是今天的蛋糕是邱媛媛親手製作的,而樊星運並沒有特彆準備禮物,因為往往樊衡都並不太在意。

因為不好再沒有準備禮物的樊星運麵前給禮物,那簡單包裝的鋼筆一直安靜的放在自己的口袋裡,沒有拿出來。

等到飯後,樊衡一如既往的直接回到了書房,而樊星然依舊在餐廳。

“需要給您準備一些飯後茶點嗎?”喬管家看到沒有離開的樊星然,輕聲問道。

“喬管家,您知道我的母親嗎?不是邱媛媛,而是另外一個。”

樊星然的問題,並沒有讓喬管家露出疑惑的神色,而是回應道:“我並不了解,我來的時間已經是在前夫人之後了。”

樊星然抬眸,繼續問道:“那現在留在這裡的,還有以前的老人嗎?”

“沒有,在我來的那段時間內基本所有的人都已經換過一輪了。”

喬管家的話讓樊星然遲疑著,最終隻是點點頭,起身離開了餐廳。

樊星然有意無意的手扣著手機,目前作為他和空格的唯一的聯係,手機的存在總是必不可少。

隻是這次,樊星然沒有給空格發送消息。

腳步不斷的走向書房,明明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道路,樊星然卻依稀感覺到不斷粘稠的空氣,正在一點一點擠壓他的呼吸。

站在書房的門口,樊星然深深的吸了口氣,手指撩起了略長的發絲,最後穩定的敲響了書房的門。

“進。”一如既往熟悉的音調,也是熟悉的單字。

這個時間點已經不算早了,天也暗了下來,隻是留下了一部分淺淺的,傍晚的霞光。

書房內燈光明亮,樊衡穿著舒適的家居服,可依舊難以掩飾他十分嚴肅的神情。

“爸爸,生日快樂。”樊星然將早已經準備好的鋼筆放在了書桌上,稍微將盒子往樊衡的方向推了下。

“嗯。”樊衡隻是應了,卻並沒有要立刻接下的意思。

樊星然道:“您不打開看看嗎?”

本來還在看著電腦的樊衡,終於將目光轉移到了樊星然的身上,並沒有詢問什麼,而是直接拿過了盒子。

樊衡拆開禮物包裝的動作很平穩,如同他本身的性格,在看到裡麵鋼筆的時候也並沒有意外,也沒有喜悅。

但是樊衡拿起了鋼筆細細的打量。

樊星然說道:“這是我用獨特的原料手工製作的,氣味很好,這個氣味有凝神靜氣的效果。”

樊衡垂眸,低頭輕輕的嗅了嗅鋼筆,之後點點頭:“用心了。”

樊星然緩緩道:“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豐守市和這裡的距離實在是太遠,而樊星然隻請了一周的假期,原本預計的是回家三天,路上三天,一天用來修整。

明天就是計劃好的離開的時間。

“我讓秘書送你。”樊衡道,“有什麼需要的白天去看看。”

“嗯。”樊星然應了。

這個話題到此結束,如

果是平時,樊星然應該會選擇離開了。

隻是這次,卻並不是。

樊星然安靜的站在樊衡的麵前,沒有離開,卻也沒有開口。

他遲疑著,迷惑著,也糾結著。

樊衡看到了樊星然的神色,最終將手邊的工作暫停,認真的看向樊星然:“看來你有困難需要我幫忙。”

“爸爸。”樊星然比平時更深的,更綿長的呼吸著,“你很愛媽媽嗎?”

樊衡突然沉默了。

樊星然也並沒有去觀察樊衡的表情。

即便到現在樊星然也不能確定自己這樣直接詢問出這樣的問題,到底是不是正確的行為,隻是……

比起曾經,樊星然多了幾分,想要麵對的想法,並且為了這個想法而努力。

“我從來劉兵叔叔那邊聽到的關於媽媽的事。”樊星然解釋了一下自己消息的來源,並且也是在確認它很可靠。

“是,可又如何?”樊衡的聲線比平時聽起來要更冷。

樊星然隻覺得似乎有冷意正在從腳底升起,一點點浸透他的腳踝、小腿、膝蓋,雙-腿僵硬的站在原地,他甚至無法行動。

“邱阿姨,並不是您的妻子,是嗎?”樊星然繼續問。

這次,樊衡的聲音中夾雜了更為嚴厲的,甚至是嗬斥的語調:“你都在說什麼鬼話!”

樊星然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卻突然知道,這件事是真的。

他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的了解樊衡,也因此能感受到著緩慢的襲來的憤怒,其中夾雜著的真實。

“爸爸,您是不是討厭我?”

樊星然問著。

而氣氛,冷凝了。

樊星然一直都不曾真的懷疑過樊衡對他的感情。

或許樊衡隻是不善於表達,或許樊衡對待任何人都是如此,即便是樊星運也沒有得到樊衡的另眼相待,所以樊星然一直都能自欺欺人的,保持著平和的心態。

“爸爸,媽媽的死和我有關嗎?”

樊星然不確定,也不敢確定。

在曾經寄托在木森身上的叛逆,那麵對著父親不疼愛他的不滿,對母親丟下了他的悲傷,在這一刻都變成了嘲諷。

若一切都是真的。

那他比他認知中的,還要幼稚和不成熟。

“不,我換個方法問。”樊星然緩緩抬眸,想要知道事實,即便他不確認自己是不是能夠真的接受答案,“如果那場車禍中,沒有我,媽媽會活下來嗎?”

樊星然的目光,最終迎來了樊衡的回應。

“不會。”樊衡卻給了樊星然預料之外的答案,“當時車禍很危險,不管冉然是不是保護了你,她能活下來的幾率都微乎其微,甚至是你能活下來,都是老天保佑。”

不解的心情,卻更加清晰的侵襲向樊星然。

“十八歲之前,你對我一直都很嚴厲,可在十八歲之後,卻又瞬間變了態度,是因為過了十八歲,您對我就不再有撫

養義務了嗎?()”樊星然繼續詢問著,他想要知道,曾經都不敢詢問的理由。

而這次。

樊星然聽到的不是否定。

是。?()”樊衡直截了當的,肯定了樊星然的想法。

樊星然卻鬼使神差的鬆了口氣。

“所以您是隻愛媽媽,對嗎?”

樊衡的雙手交叉在腹部,這次他說道:“我明白你想知道什麼了,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你。”

樊星然的睫毛微微顫動,對麵前即將到來的現實,而忐忑。

“我很愛我的妻子,曾經我也很高興能迎接你的到來。”樊衡的聲音冷靜,一字一句的,好像沒有任何起伏,“車禍的發生,和她的死亡,你都沒有過錯,隻是我沒辦法心平氣和的看待你。”

樊星然的手指無意識的收緊,麵對著他的父親,樊星然好像知道了什麼。

“看著和她很像的你,時不時在提醒我的無能,我作為父親居然無法認真的愛你,這些都讓我很難受。”樊衡直截了當的,對他說,“我不是完美的人,所以我沒辦法成為最優選,我無法成為一個好父親,比起曖昧不清的對你,不如直接一點。”

“至少我將你培養的出色,你可以在成年後選擇任何你想要成為的人,有足夠的能力去勝任一切你自己的選擇。”

“我雖然不能成為一個好父親,可我畢竟是你的父親,除了情感上,我能給你作為父親能支持你的一切。”

“至少在這方麵,我不認為我是失職的。”

樊星然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樊衡很少會和他說這麼長的話,這大抵是他出生以來的第一次。

“謝謝你能告訴我。”樊星然最終,麵對著樊衡,沒有任何去責怪的理由,“我很感謝爸爸一直以來對我的栽培。”

樊衡麵對著樊星然,想要說什麼,可最後卻還是閉上了嘴。

他一言不發的看著樊星然在麵前道彆,轉身,打開門,出門,最後聽到的是一聲輕微的關門聲。

樊星然一直都很有禮貌,不曾有過孩子一般的爆發。

在真正的見證了樊星運的成長後,樊星然的成長軌跡才顯得過於平和。

在這個孩子最期待他的時候選擇冷漠,明明身為父親,他卻無法儘到一個父親所有的責任。

樊星然關上了門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直站在門口的冥府門犬。

冥府門犬藍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最後似乎是反應過來自己偷聽,然後眼神瞥向彆處,扭過頭。

樊星然彎下腰,摸了摸冥府門犬的狗頭,乾脆彎下腰直接將冥府門犬抱了起來。

因為長大而很長時間都沒有過被抱起來的經曆的冥府門犬,輕輕的歎了口氣,爪子和尾巴都在敲打著樊星然,似乎想用這樣柔軟的觸感稍微緩解樊星然此時的心情。

“我能理解爸爸的心情。”

樊星然並沒有回房間,而是抱著冥府門犬出了門,步入了彆墅內的小花園。

() “爸爸其實給了我足夠的幫助我成長的規劃,即便爸爸覺得不曾對我用心,可我不這麼認為。”

冥府門犬的聽力足以將在房間內發生的事情聽的清清楚楚,麵對著現在還在試圖去理解這些不正常的違和的事情的小家夥,卻很心疼。

“我因為得不到爸爸的稱讚,而怨恨過,隻是現在聽來好像是爸爸的錯,可我卻也沒有變得舒心。”

冥府門犬被放了下來,樊星然已經坐在了小花園內的秋千椅上,冥府門犬高高的抬頭去看他。

“如果真相是這樣的,那我當初想要從木森身上獲得的滿足感,全部都是我太過自私的錯誤嗎?”

冥府門犬安靜的看著樊星然。

這漂亮的小家夥在樹葉的陰影之下,仿佛破碎了一樣。

它很清楚,小家夥總是會想起那個叫做木森的朋友,能聽到小家夥總是去談起過去。

隻是在它看來,小家夥是將木森看做是另外一個,努力去反抗現狀的自己,寄托他本身無法完成的願望。

這個世界的神,將世界創造的很複雜。

人會很難麵對自己過去的錯誤,尤其是在意識到自己的過去,如此漫長的,占據了人類生命的小半部分的人生,都是在虛假和錯誤中的時候。

但是小家夥有什麼錯呢?

隻是被身邊的所有人敷衍著,沒有引導的,隻是自己掙紮著的辛苦的孩子罷了。

真是讓人心疼的小家夥。

如果你不曾被任何人愛著,那麼從現在起,你將得到充分的愛。

你的人生,應該從這一刻劃開分割線。

冥府門犬用尾巴輕輕的圈著的樊星然的雙-腿,毛發輕輕的掃著樊星然的膝蓋,它自己都覺得之前的大半生,它從未曾如此心情柔軟過。

“我突然很想見見絕望。”樊星然低頭,看向他微笑,“你覺得可能嗎?”

冥府門犬點了點頭。

樊星然覺得很難,從未曾成功過,現在又怎麼可能成功呢。

突然樊星然聽到冥府門犬用自己的喉嚨,勉強發出了幾個音調。

犬類的聲帶無法和人類一樣正常的發聲,可樊星然還是從那音調之中,聽到了冥府門犬和他說的話。

它說:“等我。”

冥府門犬飛速的衝了出去,消失了身影。

樊星然靠在了椅背上,高高的仰起頭透過樹葉看向天空,一時分不清到底漆黑的是哪一處。

天是什麼時候黑的?

又是什麼時候被月亮照亮的?

樊星然仰望著並沒有豐守市明亮的夜晚的天空,覺得星星都比豐守市要少了很多。

當淅淅索索的聲音傳來的時候,樊星然看到是冥府門犬居然帶著他的包過來了。

在包裡放著一部分用來召喚用的物品,冥府門犬將包放在地麵上,用爪子推了推樊星然的腿。

“這樣不太好吧。”樊星然有些遲疑,“如果被人發現

了,會傳出……”()

樊星然的話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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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衡是不是從未曾對他抱有期待呢。

也因此,樊衡或許從來都不在意他是不是有足夠好的表現,會不會給他丟臉。

“試試吧。”樊星然突然道。

彎下腰,打開了包,樊星然第一眼就看到了裡麵的一套衣服。

據說是跳大繩專用。

當初樊星然買下來的時候,總覺得對方是不是在開玩笑。

隻是即便是開玩笑的事情,樊星然也打算試驗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樊星然將衣服穿好,站在了小花園的正中間。

麵前的石桌放著熏香、蠟燭、紙錢等等祭祀物品,樊星然深吸了口氣。

看了一眼同樣在一旁看著的冥府門犬,樊星然露出了一個有些拘謹的笑容,可還是沒有放棄。

腦海中浮現出跳大繩的時候的舞姿。

樊星然點燃了蠟燭。

嘴裡念念有詞著。

冥府門犬就在遠處安靜的看著。

在月光之下,在遠處的燈光勉強照耀過來的光線之下,現在正在眼前呈現出奇怪的舞姿,小家夥說這叫做跳大繩。

雖然小家夥一直都在說這個樣子很奇怪,但是今天小家夥給它的感覺卻有點不太一樣。

他很認真。

小家夥的世界是沒有神的世界,現在能接受神的存在已經很不容易,在每一次召喚儀式的時候小家夥都難免有些拘謹。

冥府門犬也從手機上看過用各種特效呈現出的華麗的世界,可能這些會是真的,但是絕對不是在小家夥的世界。

其實冥府門犬也很難想象一個人類一邊叫著奇怪的招式名稱一邊舉起手然後從手心中釋放出激光的模樣,在他的世界也很奇怪。

所以小家夥的羞恥很正常。

但是今天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今天的小家夥真的格外的認真。

小家夥很好看,帥氣,漂亮,修長的手腳張開的時候,比起它從網上看到的跳大繩,到更像是在笨拙的學習某種新型舞蹈,看上去其實是很可愛的。

冥府門犬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親爹眼。

可是看著小家夥認真的模樣,冥府門犬卻很難生出調侃之心。

今天遇到的事……

對小家夥來說會是什麼樣的衝擊呢。

第一次,冥府門犬為自己並沒有那麼深刻的親緣關係,而無法理解和安撫樊星然感到愧疚。

樊星然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祭祀物品,長袍從手臂上滑落,轉瞬露出白皙的手腕,又因為手臂下沉而重新被遮擋。

繞著石桌上轉圈,口中哼唱的奇怪的音調,讓他看上去居然有種真正的在祭祀的莊嚴感。

突然之間,冥府門犬還半蹲著的身-體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按在了地麵上。

冥府門犬一動不能動。

這個感覺冥府門犬已經太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