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櫻心內一驚,眸中閃過慌亂。
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祝櫻佯裝鎮定,道:“哈——你現在翅膀硬了,就想要擺脫傅家了?”
每回祝櫻找子車櫻的麻煩,都會用這個借口,站在道德製高點上。
這樣子車璿反抗祝櫻就是在反抗傅家,就是忘恩負義。
子車璿抿著唇,習慣低垂著頭避開旁人視線的人,現在學會了直視祝櫻的雙眸。
“那是我和傅家的事情,你是祝家的人,沒有立場插手這件事。”
祝櫻眼角餘光看到有人做出的手勢,冷笑道:“這話你留著去對姑母、叔父說吧。”
這兩人都是祝家嫁入傅家的人,是祝櫻的嫡親長輩,也是傅雲帆的嫡親長輩。
祝、傅兩家聯姻,姻親關係糾纏不清。
子車璿眸中情緒複雜,傅家待她不差,以前受了委屈,子車璿也會默默忍下,不能再給傅家添麻煩了。
可是——
這段航行中,她一直在看白塔發過來的教材,她知道向導的價值。
她一直有好好完成傅家交給她的安撫任務,她不是在白白占用著傅家的一切。
她成為S級向導後,為傅家做了兩年事,她和傅家兩清,不存在誰欠誰的。
祝櫻走了幾步,聽到她的這番話,笑出了聲,冷冷道:“所以你是在說,當年傅家不該救你嗎?該讓你死在低等星中?”
“你果然被白塔教壞了,當年沒有傅家救你出來,白塔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既然這樣,你就去死……”
祝櫻突兀頓住,額頭冷汗直冒。
S極向導強大的精神力衝擊下,隻有一秒,就讓她腦內劇痛,精神海瀕臨破碎。
子車璿收回了精神力。
祝櫻靠在牆上,大口呼吸著,一陣陣惶恐湧上心頭,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想。
祝櫻道:“你、你不怕……”
子車璿安靜地看著她,道:“以前怕的,怕給傅家添麻煩,可是現在卻不怕了。”
子車璿向房間走去,在拐角處,和一個壓低了帽簷的陌生士兵擦肩而過,她疑惑看了他一眼,這處長廊的儘頭隻有她一間房。
那人停下來,道:“子車閣下,是例行檢查。”
子車璿隨意應了一聲,沒有察覺異樣。
向導精神力越高,對情緒越敏感,對於祝櫻這樣的惡意,字字難聽的話,子車璿應該產生憤怒。
可是,從八歲進入傅家,她一直麵對的就是這樣的祝櫻,她對於這樣的惡意,麻木到近乎遲鈍。
她在傅家住了十年,在第十個年頭,子車璿開始探究自己和傅家的關係。
但有一點沒有變,她一直信任著傅雲帆。
*
寬敞明亮的室內,處處都是精心設計,就連最不易看見的牆壁死角處都雕刻著精美的花紋。
溫暖厚重的沙發內,子車璿抱著玩偶,偏頭看向窗外,刻意不去看走進來的男人。
此時星艦已經進入蟲洞,窗外是一望無際的黑,平靜、深邃,時間和空間在這裡都變得沒有意義。
無論什麼時候望去,都是和上一刻相同的黑暗,沒有參照物,仿佛會吞噬每一個進入這裡的生命體。
傅雲帆俯身放下手中的餐食,橘黃色的燈光斜斜打在男人的身上,高挺的鼻梁在臉色落下淺淺的陰影,卻絲毫無法柔和他的冷硬。
傅雲帆就像是長刀,永遠冰冷,永遠鋒銳。
“還在生氣啊?彆氣了,先吃飯,好不好啊?”
在外界冷硬的人,此時半蹲在子車璿的麵前,刻意放柔了聲音哄著她,像在哄一個孩子。
子車璿沉默地抱緊手中的玩偶,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