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元曜帝即便暗戀的心肝肺都在滋啦流血,腦子還是清醒的:“他會讚成朕冒天下之大不諱娶個男皇後,無非是想看大雍斷了香火,以便他行事。”
想讓朕娶男皇後?
朕偏不!
除非男皇後姓沈,名昭君。
“嘖。”
不能多想,一想就心癢,元曜帝斂了心神,勤勤懇懇地看起奏章。
翌日早朝。
雍理隻睡了兩個時辰,精神倒也還不錯,他來到天清門時,一眼就瞧見了統領百官,站在首列的年輕首輔沈君兆。
玄色朝服加身,是僅次於帝服的尊貴,天剛蒙蒙亮,霞光落在這位超一品大員身上像鍍了層金,端的是威嚴肅穆。
“臣等恭請陛下聖安。”
年輕首輔清朗俊雅的嗓音像在晨曦,隨後是百官呼應,山呼萬歲。
雍理把視線從沈君兆身上挪開,淡聲道:“諸愛卿平身。”
隨著沈君兆起身,一眾大臣也跟著分列兩側,大雍的例行朝會算是正是拉開序幕。
早朝的政事是有條例的,先做什麼後做什麼,從前朝起便有綱領製度。
雍理執政近十年,早對這些駕輕就熟。
隻是再怎麼熟,每天也都不一樣。
沈爭鳴輔政時,他凝神聽政,虛心學習。
後來自己親政,沈君兆尚在伴讀的時候,他凡事都與沈君兆商議,倆少年竟也把朝政梳理得井井有條。
至如今,他高坐金殿,沈君兆位極人臣,仍舊是二人把持著大雍政事,卻早沒了年少時的默契與親昵。
“陛下。”督察員左禦史一句話喚回了雍理的心神,“臣要彈劾禮部尚書李義海!”
此話一出,偌大個金鑾殿瞬間針落可聞。
雍理眼睛微眯,麵上倒是不變,依舊高深莫測。
左禦史已經默誦奏章,趙泉也小跑到殿中,將折子呈了上來。
殿中李義海早膝蓋哆嗦,麵如黃紙。
老家夥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摔這麼大個跟頭,已經腦子亂成一團了。
雍理掃了眼折子,心中卻是升起一陣快慰:他早就瞧這老東西不滿了。
仗著自己當年那點從龍之功,李義海屁話可沒少說,在給元曜帝添堵這件事上,李尚書功不可沒。
雍理早就想動他了,隻是礙於世家桎梏,一直動不得,沒想到左元海如此有臉,竟敢冒死彈劾。
奏章內容倒也詳實,羅列了李義海的罪行。隻是這些罪行吧可大可小,往大了足以革職查辦,往輕了也可憐惜老臣年邁,罰個俸祿不了了之。
如何處置,端看各方角逐。
雍理心中的喜悅很快便淡了,李義海平日裡恨不得在自己腦門上貼個沈家門生四大字,早就是實打實的‘沈黨’,沈君兆必會保他。
如今中央六部,吏工戶禮皆是沈君兆的人,哪怕李義海不太中用,沈君兆也不會丟了,畢竟孫少懷還年輕,擔不住尚書之職,若是此時革了李義海,雍理這邊可就要見縫插針安排人了。
沈君兆會給他這機會?
雍理在心裡翻個白眼:怎麼可能!
搞走李義海有難度,但這次冒死彈劾的左雲海有功,還是要拉攏一下的。
元曜帝已經退而求其次,決定先保住左雲海再說了,誰知大雍知名沈相傳聲筒,位居中書省左丞的周棟文出列,道:“李義海身居禮部尚書,卻如此違抗祖製,難以服眾!”
雍理微怔,眼尾不自覺地瞥向沈君兆——這唱得是哪出戲?
誰知下一刻,手持冷玉朝笏的沈相恭聲道:“臣附議。”
李義海撲通一聲,跪了個驚天動地。
雍理哪管這老東西痛哭流涕,他直勾勾看向沈君兆:“沈相也覺得李尚書品行不端,難當大任?”
這八個字極重,已經暗示了帝王心思,李義海整個死了一半。
這時能保他的隻有沈君兆,但是……
沈君兆垂眸淡聲道:“謹遵聖言。”
彆說李義海的心情,也不提親皇派有多欣喜若狂,便是此時此刻的元曜帝,心裡也是驚濤駭浪。
怎麼回事,沈昭君回心轉意了?
不可能!
雍理眉峰微揚,沉吟道:“說起來,昨日李尚書倒是提了件要事。”
一直平淡無波的沈君兆,黑眸陡然淩厲。
雍理一眼瞧見,心道:果然有詐!
元曜帝沉著冷靜,慢聲道:“萬壽將至,朕也的確該考慮立後事宜了。”
想坑朕?
除非你沈昭君用美人計,否則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