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斷完最後一個病人,江北然確定了這個村子裡的人並沒有得什麼難纏的瘟疫,都是些因饑餓導致的貧血,胃炎等疾病,開兩幅養氣血的藥就可以了。
關鍵還是之後得好好休息,而這好好休息中就包括了好好吃飯。
但對於這裡的村民來說,好好吃飯實在是太過奢侈的一件事。
“謝謝道長……謝謝道長,等俺能動了,一定下床來給您磕一百個響頭。”
看著床上麵色已經好看許多的老丈,江北然隻是笑笑,幫老丈蓋好草席道:“您老好好休息,我再去看看彆家。”
“哎!”老人家點了下頭,連忙朝著後麵的一個少年喊道:“二餅子,快送送道長。”
“不必。”江北然伸手攔住了那個少年,“你就留在這好好照顧你爺爺吧。”
少年聽完直接雙膝跪地道:“多謝道長大恩大德,俺二餅子一定會記住這份恩情的。”
點點頭,江北然轉身走出了茅草屋。
朝著左側看去,隻見那些村民都遠遠的杵在那觀望,因為江北然剛剛交待過他們不要靠過來。
緩步走到村民們麵前,江北然一甩浮塵開口問道:“請問哪位是村長?”
“是俺!”
人群中,剛才那個給江北然帶路的年輕人站出來喊道。
“你?”江北然屬實有些意外,畢竟這個毛頭小子跟德高望重四個字怎麼也聯係不起來。
見道長似乎有些詫異,年輕人主動解釋道:“俺叫大狗!這個村原來的村長是俺爺爺,但俺爺爺上個月過世了,所以現在由俺暫時頂替。”
“倒是挺有擔當,不錯,跟貧道說說,你們為何會跑來這山穀裡建村?”
大狗聽完用力的歎了口氣,“道長,您有所不知,要不是俺們實在沒辦法,怎麼會跑來這種山溝溝裡,這鬼地方啥都種不出來,要不是道長您來啦,俺們差點就要做……”大狗說著露出一個十分沉重的表情,但最終還是改口道:“俺們差點就都餓死了。”
想起之前鈴鐺說的那句“他們都餓的要吃孩子”,就能想象到這些村民已經到了何種絕境。
沒有在這件事上細問,江北然再次問道:“所以你們為何會來到這?”
“哦,是是是。”大狗說完看了眼身後的村民,然後回答道:“俺們村原本在洪縣裡,雖然日子過得緊巴巴,但勉強還能填飽肚子。”
“但某一天突然來了個臉上有疤的漢子,非要俺們幫著種啥子天八蘭,這話是那些修煉者老爺用的,俺們這些農民哪種的來,可那疤臉漢子說俺們哪一家要是把這花給養死了,就讓俺們全家都給花陪葬。”
江北然自然知道這天八蘭為何物,靜悟丹的主要材料,對土壤要求雖不算很高,但精貴的很,需要有人全天候陪著,不然分分鐘就枯萎給你看。
這時大狗繼續道:“那花實在難養的很,很快就有好幾家人把這花給養死了,那疤臉漢子就當著俺們的麵將那幾家人全部處死,說這就是把花養死的下場。”
聽到這,江北然點頭道:“嗯,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天八蘭雖然不算什麼高品藥材,但怎麼說也是修煉者需要的靈材,這些毫無修為的村民就算再怎麼小心也不可能把這種靈材伺候好。
所以因這花而死的人恐怕很多很多,多到這些村民哪怕冒著天大的風險也要逃出來博個生路。
轉身走到剛才的茅草屋前,江北然朝著正在給幾個孩童發餅子的夏鈴鐺說道:“鈴鐺,過來。”
夏鈴鐺聽到後先對那些孩子說了聲“你們在這等俺一會兒”然後飛快的跑到江北然麵前問道:“主人家,有什麼俺能做的嗎?”
夏鈴鐺問問題時,江北然已經寫好了一封信,折成紙鳶後放飛了出去。
“你去告訴村民,晚些會有人來接他們,到時候跟著他們走就行了。”
夏鈴鐺先是一愣,然後立馬驚喜道:“是,主人家!”
在夏鈴鐺去跟村民訴說這一好消息時,江北然已經悄悄的跳到了峰頂。
看著太陽逐漸西沉,想到黑暗又將重新籠罩大地,江北然感慨的從乾坤戒中拿出了一壺酒。
“咕嘟、咕嘟、咕嘟、哈……”
哈出一口酒氣,江北然眺望向了遠方的火燒雲。
這樣的村子江北然曾經在晟國見過許多,能幫的情況下都會將他們送去各個安全的地方。
但這裡是潼國,江北然不可能帶著這些村民回晟國去。
因為不管他們再低賤,他們也是潼國的人,帶著這些村民是肯定無法過邊關的。
所以江北然剛才才寫了一封信給施嘉慕,相信以她的能力,將這麼上百號村民安頓好應該沒問題。
“咕嘟、咕嘟、咕嘟……”
又喝了幾口酒,江北然抹了把嘴。
他沒想過要當聖人,但遇見了便是緣分,他也不忍心看著他們在這裡等死。
等一壺酒喝完,江北然重新回到剛才下雲的地方,發現鈴鐺竟然已經在等她了。
“你倒是聰明。”江北然難得的誇獎了夏鈴鐺一句。
夏鈴鐺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笑了一聲,回答道:“俺知道主人家做好事從來不留名,所以肯定是回這來了。”
“晚上想吃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時,夏鈴鐺腦中瞬間出現了,八寶烤鴨、宮保雞丁、鬆鼠鱖魚、東坡肉等等名字,每一道都讓她瘋狂的分泌唾液。
但在狂咽了一大口口水後,夏鈴鐺還是回答道:“主人家做什麼,俺就吃什麼。”
“好,等著。”
過了一會兒,夏鈴鐺悄悄走到正在切菜的江北然身後問道:“主人家……俺……俺能不能問個問題。”
“問吧。”
“如果把那些逼著村民種花的惡棍都抓起來,村民們能過上好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