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夢境裡,黎童沒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
沒有血腥,沒有追逐,沒有聲音,隻有一片喜氣洋洋的大紅色。
她看見自己坐在當初她嫁進將軍府時的喜轎裡,紅色的蓋頭隨著身體的搖晃而在不停左右搖擺,坐在裡麵的那個人雙手捧著一隻蘋果。
而後,有一隻手掀開轎簾伸了進來。
那是一個女人的手。
肌膚細膩,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乾淨整齊,更重要的是,那隻手上捏著一隻瓷瓶。
黎童一眼就認出了那隻瓷瓶,那是黎胤童服毒的瓶子,如今還藏在她的衣櫃裡。
她看著黎胤童握著那隻瓷瓶很久。
外麵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黎胤童就將瓷瓶的瓶塞去除了,她的蓋頭沒有掀開,黎童看不見她的表情是如何的,猜不透她的想法,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傻的,隻是她終究還是將那隻瓷瓶拿到了蓋頭底下。
略略一仰頭,黎童想阻攔她,卻陡然間發現聲音堵在嗓子眼裡,根本不出來。
白淨的脖子上聳/動了一下,那隻瓷瓶就空了。
她眼睜睜看著原本坐直的人緩緩軟了下來,卻什麼也做不到,黎童有些難過,隻覺得胸口塞了一團棉花,上不去下不來,隻能用力呼吸,甚至到手腳冰涼。
而後不知怎麼的,空氣突然稀薄起來,像是被什麼人扔進了水裡,連帶著視線都開始模糊,而眼前這人就那麼靜靜地坐在那裡,胸膛早已沒了起伏。
黎童慌亂醒來,才看見正在做戲的百裡燁,才明白剛才隻是一場夢。
“你剛才是想殺我嗎?”黎童緩過氣來,重新拉過被子躺下,卻已經沒了睡意。
百裡燁挑了挑眉,也跟著躺了下來:“夫人為什麼這麼說?”
“我剛才差點被你捂死了。”說到這,黎童瞅著旁邊的百裡燁,語調陰森:“之前那幾位妻妾,彆就是這麼被你弄死的吧?”
“當然不是。”
“可我聽很多人說,她們死得不明不白。”黎童緊緊盯著百裡燁。
百裡燁雙手做枕,靠在腦後,淡定回望著黎童:“傳言怎可儘信?”
“是嗎?”
“嗯。”百裡燁鄭重點頭。
黎童半信半疑:“可穴若不空,怎會來風啊?”
“因為功高容易蓋主。”
“將軍真是能說會道,妾身佩服。”黎童抱了抱拳。
百裡燁輕輕笑著,也回了一拳:“夫人過譽了,在夫人麵前,為夫實在是小巫見大巫,提不上台麵。”
“將軍過謙了,將軍行事滴水不漏,老謀深算,此等傳言傳了這麼久,將軍都能照娶不誤,實在令人佩服。”黎童咬牙,表情逐漸猙獰。
“夫人也膽大心細,聽了這麼些個虎頭蛇尾的傳言,竟也願意嫁給為夫,實在令為夫感到萬分榮幸。”
“百裡燁!”
“嗯?”
黎童眯了眯眼,二話不說就撲了過去,一把掐住百裡燁的脖子,百裡燁沒想到她出手這麼快,隻來得及抓住她的手腕,整個人無防備地往後倒去,鬆散的衣領被掀開,黎童低頭一口咬上百裡燁裸露在外的鎖骨,嘴裡含糊不清。
“我讓你憑空捏造無中生有暗度陳倉胡言亂語……”
屋裡,打得正嗨。
屋外,看得正嗨。
“咱們打個賭吧?”碧雨偏過頭。
“賭什麼?”赤衣揚起唇角。
“賭誰贏。”
赤衣歪了一下脖子,骨頭發出一聲脆響:“我賭將軍贏。”
“好,那我就賭夫人贏,將軍是男子,正所謂好男不跟女鬥,而且最近將軍的戾氣收斂了不少,上次竟然還放過了周氏。”碧雨挑了挑眉。
“哼,若你輸了,把王老頭的孫子介紹給我。”
碧雨微微蹙眉,驚訝出聲:“王老頭的孫子今年才十四!”
“怎麼?我看起來很老嗎?”赤衣揚起了拳頭。
碧雨縮起脖子,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梗著脖子補了一句:“反正若你輸了,就給我洗一個月的衣服。”
房間裡,倆人已經從床上雙雙滾落在地,黎童一手抬起,穿過百裡燁箍住自己的胳膊縫隙,手掌死死壓在他英俊非凡的臉頰上,試圖將他從自己身上拍開。
而百裡燁幾乎將全身重量都壓在了黎童身上,一手箍著她的脖子,另一手壓製著她作亂的手臂,雙腿宛如蛇似的纏住她亂踢的腳。
兩個人呼呼喘氣,衣衫淩亂,誰也不讓誰。
黎童長發如瀑,散亂在地,因為生氣和脫力,她整個人都泛起了紅,明明已經沒了力氣,卻還是硬撐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