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之中,黎童正跟鬆庭樓裡那跳舞的美男子喝酒呢,突然的一下,手裡的酒杯灑了個乾淨。
她悶哼一聲,伸手撓了撓被踹的部位,翻了個身,打算繼續喝。
百裡燁磨了磨牙,一把將黎童從床上薅起來,用力晃著她的肩,從牙齒縫裡嚼出她的名字:“黎!胤!童!”
“乾嘛呀?”黎童閉著眼睛,腦袋歪來扭去,很不安分。
“我告訴你,你可以在外頭惹是生非,看誰不爽就揍誰,但是你不許在外頭拈花惹草招蜂引蝶,鬆庭樓那種地方更是一步也不能踏進去,你要是敢給我戴綠帽子,我就摘了你的腦袋,聽明白沒有?!”百裡燁氣得嘴唇直抖,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眼前還在睡覺的女人,心上的怒火像是要燒穿他整個人。
黎童醒不過來,但直覺告訴她,眼前這人好像很生氣。
幾乎是下意識的,黎童抬起雙手捧住了他的臉,噘著嘴,小聲哄著:“彆生氣,以後我再不這樣了,都聽你的,都聽你的,好不好?”
“你……”
“嗯?”
百裡燁一時氣結,卻突然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明知道眼前這女人還在睡夢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可還是覺得怒意好像在一點一點消散。
他從沒被人這樣溫柔地哄過,像是在哄一個鬨脾氣的小孩子。
其他人,都怕他。
黎童似乎是覺得他還在生氣,捧著他的臉,湊向自己,輕輕的一下,點在那張薄唇上,而後額頭抵著他的,用更輕的聲音哄著:“大寶貝,彆氣了。”
而百裡燁,宛如整個人被雷劈過,從頭到腳,劈了個外焦裡嫩,電流穿腸而過,他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被觸碰的那一塊像是被凍住了,除卻那蜻蜓點水的一下感覺,再感覺不到旁的東西了。
他鬆開手,黎童就倒了下去。
一夜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有人安枕,有人難眠。
百裡燁幾乎是一夜未眠,早上起來的時候還一肚子氣,隻是不知道是在氣黎童,還是在氣自己,總之扭頭看見旁邊的女人睡得香甜的時候,他又是一腳踹了過去。
黎童被踢得斜了身子,一腦袋撞在牆上,撞醒了。
“乾嘛呀你,大清早的?”黎童嘟囔了一句,抱著被子打算再睡會兒,誰知道百裡燁又是一腳踹了過來。
“快起來!”
“乾嘛?!”黎童閉著眼睛坐起,皺著眉頭,滿臉寫著不爽,昨天睡覺之前還好好的,怎麼過了一夜腦子被門夾了一樣?
“起來給我更衣。”百裡燁心煩得不行,他不舒服,也不想黎童舒服。
“你自己沒手嗎,非得我給你更衣?”黎童終於睜開眼睛,可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她呆愣了一會兒,問道:“你眼睛怎麼了?被人打了?”
百裡燁瞪了她一眼:“你管呢?給我更衣!”
黎童見他不願意說,手腳並用地爬下床來,捧著他的臉細細地瞧:“真給人打了?”
百裡燁扭過頭去,從旁邊的架子上拿過衣服,塞進黎童手裡,自己則撇開臉,背過身去。
黎童撓了撓頭,抖了抖衣服,半愣不愣地給他穿衣。
此時,百裡燁的心情也稍有平複,緩緩解釋:“你我的婚事,本就有很多人盯著,我手握兵權,朝中有很多官員都不希望我與丞相綁在一起,尤其是皇帝,我府中會有細作。”
“所以呢?”黎童拿著腰帶,繞到他身前去。
百裡燁盯著她的頭頂,思緒有點複雜:“所以我們就算不恩愛也得假裝恩愛,他們看我倆感情好,便會忍不住出手,從中阻撓,到時候我才可借機做點動作。”
黎童點了點頭,看著他眼下青黑一片,還是有些生氣:“到底誰動的手?昨天出的事?哪個王八蛋敢打你?你怎麼不跟我說?”
百裡燁愣了愣,心臟不知為何跳動得有些快,尷尬得不知如何解釋,摸了摸臉,甩手道:“你彆管了。”
打開房門的一刹那,碧雨的眼睛都比平時瞪大了一圈,驚愕道:“將軍,您的眼睛怎麼了?”
這跟被人打了兩拳一樣。
昨晚又跟夫人打架了?
夫人這下手也太狠了吧?
百裡燁抬起頭,冰冷道:“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碧雨趕忙低下頭,行吧,他什麼也不知道。
等百裡燁走後,黎童也沒了睡意,雖說他倆不是什麼正經夫妻,可明麵上好歹也是她丈夫,不聲不響地被人揍了可不行,這不是跟往她臉上招呼一樣嗎?
不對啊,昨晚上他回來的時候,沒見眼圈黑啊!
咋回事兒?
半夜有刺客?
她睡得有那麼死嗎?
黎童在屋子裡坐了會兒,突然朝頭頂喊道:“你給我出來,我問你點子事兒!”
而躲在屋頂正啃著包子的赤衣,手下一抖,那包子差點順著滾下去,她彎下腰,透過瓦片縫,與黎童的視線不偏不倚地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