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對視了一會兒,隨後衝著黎童重重點頭。
黎童想了想,回頭看向百裡燁,後者卻隻是微微點頭,沒有半分插手的意思。
意思也很明顯,夫人儘管做,出了爛攤子,為夫給你收拾。
這種令人倍感安全的心情,真的還挺舒爽的。
“將她們的繩索解開。”
“倘若你們聽我的,就能將秦知府繩之以法,從此以後,也就不會有寒夜寺了,不過這件事有風險,你們可願意?”
見她們不說話,黎童又道:“我們要對付秦知府,但目前我們手中的證據不足,不然我們也不會冒著危險上寒夜寺來。你們可以不答應,但你們今天也就沒法活著從這裡走出去了,彆想著出賣我們,對你們沒有任何好處。”
黎童的聲音很平緩,平緩得沒有任何一絲情緒,可偏偏聽到耳朵裡,卻儘是殺意。
百裡燁坐著嫌累,乾脆又躺了下來,側著身子看著自家夫人,越看越覺得自己眼光好。
為數不多的幾次看到夫人流露出殺意,嘖,還有兩次都是對著自己的,隻有這次是對著彆人,心裡彆提多爽了。
不過,黎童本人卻覺得那頂多也就是自己板著臉而已,什麼殺意不殺意的,完全不存在的。
她根本沒想過殺人好嗎?
殺人這種事多血腥啊,她一個經受九年義務教育的三好淑女是做不出來的。
黎童也不急,反正被嚇唬的不是自己,她好整以暇地讓羽簾去廚房端了早飯來,幾人一起在屋裡慢悠悠地吃著,全然不顧那四位餓了一晚上的小女尼。
直到聽見肚子咕咕叫的聲音,黎童才笑嘻嘻地抬起頭:“餓了?想好了嗎?想好了就給你們吃。”
“我昨天可什麼都說了!”被塞在衣櫃裡的慧悟立刻接了話茬,之後的話就有點虛弱:“能不能給我一隻包子?”
黎童擦了擦嘴:“可以。”
碧雨將慧悟鬆了綁,不僅給了她包子,還給了她一碗粥。
她是真的餓極了,全然不顧形象,唏哩呼嚕的聲音就在幾個同伴的耳邊響著,沒多一會兒,她們也支撐不住了,紛紛表示願意幫忙。
但百裡燁還是不放心,讓碧雨一人給她們喂了一顆毒藥,才放她們走。
根據她們的交代,整個寒夜寺裡的女尼有五十多號人,其中被擄來的占了一半,剩下的一些是家裡窮被賣的,以及青樓裡的女子。
而那位不常出麵的住持,則是秦九吟專門找來的老鴇。
手段非常狠,知道怎麼調教不聽話的女子,一開始的時候,有好些清白人家的姑娘想逃,都被她抓回來,要麼是餓著,要麼是打,更有甚者,直接雇了一群小混混將人給玷汙了。
她們在寒夜寺裡待的時間有長有短,但這種事卻屢見不鮮。
昨夜沒辦成事,等他們走了,這三個小女尼還得挨頓打。
不過黎童答應了她們,他們走的時候,就是這老尼姑和秦九吟一起下地獄的時候。
即便被喂了毒,這幾個小女尼還是千恩萬謝地走了。
“去拜訪一下咱們這位仁心的住持吧。”黎童說著,就同百裡燁一起出了門。
住持的院子離他們不算太遠,走了一盞茶功夫就到了。
他們到的時候,住持正在禪房裡念經。
聽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黎童唇邊帶著不屑的笑意,輕輕敲了敲門。
“原來是二位施主,不知有何事尋貧尼?”住持約莫三十出頭,皮膚保養得很好,聲音也是溫潤的,可一想要她對那些小女尼做的事,黎童就一陣反胃。
“心有掛礙,不知住持此時可方便?”
“自是有的,二位請進。”
趁著住持轉身,黎童衝著她的背影比了個中指。
百裡燁在旁邊看著忍不住彎了唇角,雖然不知道這手勢是什麼意思,不過看自家夫人這態度,可能不是什麼好含義,也不知道有沒有背地裡對自己比過。
仔細想想,應該沒有吧。
當然,更大的可能性是有,畢竟他之前挺討她厭的。
“夫人有何心事?”剛坐下,住持就開了口,抬手先給黎童倒了茶。
黎童看了一眼百裡燁,隨後輕柔開口:“是這樣,我與夫君成婚三年,至今這肚子還沒有什麼動靜,先前聽人說這寒夜寺對女子極為靈驗,隻是我們初來乍到,也不知這寺內有什麼禁忌,原本早該來找住持解惑的,是我不太好意思。”
住持恍然大悟,隨後微微一笑:“原來如此,夫人不必擔憂,我寺內有一棵千年榕樹,若是誠心禱告,抄寫經文,再以紅綢祈福,便能得償所願。”
“當真?”黎童眼眸一亮,迫不及待道:“要抄寫何種經文?”
見她這番表現,那住持又笑了笑,似乎很滿意,從櫃子下麵掏出一本經書推過去,說道:“便是這本,隻要誠心抄上七七四十九遍,再於榕樹之下焚燒,係上紅綢,便可。”
“多謝住持。”
黎童對經書沒什麼概念,翻看了幾頁,隻覺得頭疼,不過還是忍著接下。
出門之後,黎童站在門外,用較低但屋裡能聽見的聲音對羽簾吩咐道:“去,給寺裡捐點香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