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頭看向身側的黎童,伸手將落在她臉上的碎發撥開,露出那張了白皙的小臉來,她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落下一片陰影,雖說剛才好像放下了,卻還始終藏著些許愁緒。
百裡燁輕撫了一下黎童的臉頰,見沒反應,又好玩兒似的捏了捏,那雙睫羽忽而張開,澄澈明亮的眸子宛如星夜閃爍,直勾勾看入百裡燁心中。
“你做什麼呢?能不能安分點兒?”
百裡燁卻壓根兒沒停手,迎著她警告的視線,又捏了捏她瑩白如雪的鼻尖,黎童仰頭張嘴便是一口,咬在他不躲不閃的手指上,隨後又快速鬆了口,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
“哼!”她將頭扭了過去。
百裡燁垂眸看著食指上不痛不癢的牙印,不由得有些失笑,往黎童那邊蹭了蹭,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
黎童掙紮了幾下,卻聽背後人說:“夫人,好累。”
“那你睡唄,彆箍著我。”
“一起啊。”
“誰要跟你一起?”
話雖那樣說著,黎童卻當真不動了,甚至還比百裡燁更早睡著。
呼吸漸漸平穩下來,百裡燁卻是心猿意馬,怎麼也睡不著,撈了被子過來,將她裹住之後,便又爬起來出了門。
門外,碧雨垂頭站著。
“說吧,今日可有意外發生?”
“回將軍,有。”
百裡燁負手而立,靜靜聽著碧雨和赤衣的稟報,不由得微微蹙了眉:“可認得出那些是什麼人?”
“身法不一,看不出來,倒有點江湖路子。”
百裡燁沉吟片刻,忽而一笑:“朝中有江湖路子的,隻有一個人。”
“可要屬下追查?”碧雨抱拳道。
百裡燁擺了擺手:“這倒不必,對方的目的隻是為了保護夫人,並不想節外生枝,否則也不會撤離得這麼迅速且毫無痕跡。”
赤衣上前一步,恭敬道:“這裡的事,已經飛書回翊城。屆時,皇上恐怕會安插自己人下來掌管涑州,將軍,我們是否要……”
“本將軍自有人選,不著急。”
秦九吟被抓的消息,不出三日,就傳遍了整個涑州,百裡燁作為當事官員,帶著人馬堂而皇之地住進了縣衙。
秦老夫人聽說之後,當場昏迷,三天過去,至今未醒,憑著大夫的湯藥吊著一口氣。
身為秦九吟的正室夫人,胡畫兒帶著秦譙上縣衙鳴冤,被碧雨當場扣押,關了大牢,跟秦九吟做了鄰居。
這母子兩個曾經仗著秦九吟,也是橫行涑州,欺壓百姓不說,強占的民女也能說得出個準數來,秦譙在外頭各大酒樓裡欠的賬還沒還呢。
秦驌那邊,倒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毫無動靜。
百裡燁也沒去找他,他現在忙得很。
他讓碧雨發了通告,但凡遭受過秦家欺壓或有冤案者,可前往縣衙,無需狀紙,當朝百裡將軍親審。
一時間,整個涑州都沸騰了,縣衙門檻差點被踏破。
黎童也是頭回見到這種壯觀的場麵,更是頭回見到百裡燁坐在公堂上,神情肅穆,拍著驚堂木,將那些案子一樁樁一件件都審理判罰得乾淨清楚,邏輯通明。
他眉目俊朗,此時有多了幾分嚴謹莊重,饒是經受過現代各種小鮮肉男團顏值攻擊過的黎童,也一時之間有些陷入了顏狗的狀態。
男人認真起來的樣子,真得好帥啊!
“夫人,您看了一早上了。”羽簾提了一食盒飯菜過來,也踮起腳尖,順著黎童的視線望過去,看見高堂明鏡下正襟危坐的男人,仿佛他全身上下都發著光。
“這不一樣的。”黎童笑眯眯地回了一句,眼神仍舊落在百裡燁身上:“我讓你帶的飯菜呢?”
“在這兒呢。”
“嗯,給我吧,他早上急急忙忙地出門,早膳都沒來得及用,肯定餓壞了,我去後堂等他。”
說罷,黎童轉身就走,剩下羽簾,仍舊癡癡地望了好一會兒。
中午休息一個時辰,百裡燁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腿腳已經發麻,狠命地在地上跺了好幾下,才算勉強緩過來,前半輩子在馬背上過的,還沒試過在椅子上坐這麼久,還是馬背上舒服。
百裡燁不知道黎童來,在後堂見到她的時候,心中驚喜立馬溢到了眉梢上,連跑了幾步蹦到黎童跟前,一把握住她柔軟的手:“夫人怎麼來了?”
“給你送飯。”黎童轉過身去,一邊打開食盒,一邊說道:“我其實早就來了,在外頭看了好一會兒,聽百姓都說你公平公正,是個好官,不過我倒是沒看見秦驌,這都多少天了,這秦大公子怎麼還不露麵?”
百裡燁接過筷子,有些迫不及待,動了一早上腦子,實在是有點餓。
“他還在考慮要不要投入我門下,自然是要多想幾天。”
黎童摸著下巴:“這男人,還不如我乾脆果決呢。”
百裡燁抬頭笑了笑,露出一排乾淨白潔的牙齒,立刻見縫插針:“確實,夫人是我見過最果決的女子,能娶到夫人,實在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