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越升越高,黎童已經被汗濕過的脊背,再度被汗濕。
可現在,站在她周圍的全是夫人和宮妃,根本沒有誰能替她擋一擋。
她偷偷地扭頭往遠處張望,卻隻能看見百裡燁筆挺的腰背,那般寬闊,那般讓人有安全感,像一堵牆一樣。
唉!
要是這堵牆現在站在自己身前該多好。
這該死的太陽!
她討厭夏天!
黎童自怨自艾著,仰頭朝前頭望去,看見那年輕皇帝正一步一步走上台階上,每一步都好像用尺子量過,恭恪規矩,莊重肅穆。
老太後坐在高台之上,即便滿頭華發,也精神矍鑠,此時唇邊漾著淡淡的笑意,眉宇之間滿是欣慰,眼眶微紅,些許晶瑩在眼眶之中積蓄,卻不曾落下。
孤兒寡母的,黎童又看了一眼動作姿態都不帶變的百裡燁,突然間有種莫名而來的愧疚,是對那老太後,也是對百裡燁。
她當初應該再仔細斟酌的。
加冠儀式很繁複,比她成親的時候還要複雜疲累,可滿場幾百號人卻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就那麼靜靜地站著,看著,然後齊齊跪下,簡直是訓練有素。
身為一名現代人,黎童儘管來到這裡已經很久,卻還是沒有習慣下跪,仔細一想,似乎她還沒經受過階層製度的壓榨和洗禮,在相府的時候就被寵著,醒來就嫁進了將軍府,還是被寵著,莫說下跪,那些常見的扇耳光扯頭發啥的她都沒經曆過。
黎童的視線再度朝著百裡燁的方向轉去,還得多虧了這位豐神俊朗的便宜老公。
儀式結束之後,就是短暫的休息。
黎童拉著赤衣趕忙躲到了一遍的陰涼處,摸著下巴問道:“赤衣,將軍這人是不是真的不好相處啊?”
赤衣瞥了一眼黎童,又瞥了一眼不遠處站著的自家將軍,思索半晌,決定違背良心:“咱們將軍其實人挺好的,又溫柔,又和善,一點都不凶。”
黎童皺起臉來:“你是不是被奪舍了?要不你眨眨眼?”
赤衣剛要眨眼,餘光就瞥見百裡燁轉了過來,似有若無的視線落向這邊,她輕咳了一聲,嚴肅道:“屬下說的都是真心話。”
黎童斜著眼睛睨她,滿眼的不信。
“那些人都怕他。”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正常嗎?”
“咱們將軍手握二十萬邊軍,殺伐果決,不說話不笑的時候的確看著挺威嚴的,因為是武將,那些個文臣自然而然也是會怕的嗎?”
黎童細細思索了一下,覺得好像是這個道理。
“不過夫人您看咱們將軍,不說貌比潘安,但也是個美男子吧,身姿卓絕,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這滿朝文武之中,哪個還有咱家將軍這般風采?”
聽著赤衣的話,黎童還真就大著膽子在那群朝臣裡麵掃視起來,隨後就看見了自家那個笑得無比風騷的大哥。
她大哥也是長得一表人才的啊!
但……
算了,笑起來過於猥瑣。
這些個大臣們,大部分都已經三四十奔著富態禿頭去了,再往上就基本屬於隔代白了,像百裡燁和黎胤之這般年輕的,確實少有。
“誒,那個看起來也挺年輕啊!”黎童伸手往人堆裡指了指,那邊不遠處正側身站著一名年輕官員,雖然看不到正臉,但僅一個側臉就能看出此人年紀跟百裡燁差不多。
赤衣順著望過去瞅了一眼:“哦,那是邱大人,刑部侍郎。”
“年紀輕輕坐到刑部侍郎這個位置,挺厲害啊!”
赤衣抿了抿唇,表情有些一言難儘,低聲道:“這位邱大人性情怪異,有些不為人知的癖好。”
黎童眼中一亮:“什麼癖好?”
赤衣剛要說,旁邊就走來了一名宮女,招呼她們往宮宴裡去,用過簡單的午飯之後,就得去給皇室的列祖列宗上香叩拜了。
隻有皇室宗親才有資格上香,其餘人等隻能站在外麵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