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能吃是福(1 / 2)

“我隻是喜歡……”

“彆說喜不喜歡的了,我一個外人聽了都覺得惡心。”碧雨很不給麵子地冷笑了一聲,全然不顧明花委屈淒慘的模樣。

不過這大半夜的,他抬著下巴,也全然沒注意明花的表情。

“喜歡一個人,如果對方正好喜歡你,那是好事,但如果對方不喜歡你,你還一個勁往上蹭,那就令人討厭了。”碧雨掂了掂手裡的長劍,說道:“咱們將軍不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也就是不想在夫人麵前殺生,所以才收斂了,不然你以為你今天能活著離開將軍府?”

明花收住了無用的哭泣聲,在這寂靜的夜色裡,顯得更加孤苦落寞。

碧雨也不再多費唇舌,對著明花的另一條小腿用力敲了下去。

漆黑的夜色中,杳無人煙的荒郊野外,明花淒厲的慘叫聲傳出去半裡地,碧雨沒有下太重的手,沒真將她的腿打斷,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她起碼也得小半年不能下床了。

“我會給你的家裡人送信,讓他們來接你,在此之前,你就在這裡好好反省。”

碧雨轉身走了幾步,而後停下,又轉了回來,明花擔心他反悔,忍著疼痛往後挪了幾步,驚恐地望著眼前這個男人。

“你還要做什麼?”

“記住了,不該你覬覦的東西,千萬彆覬覦,這次因為夫人替你求情,所以隻是小小的教訓,換了旁人,這個時候已經在亂葬崗待著了。”

碧雨輕輕笑了一聲,一腳踏在黑土地上,飛身而去。

明花抱著頭,向著四周望了望,得虧今天晚上的月亮還算挺亮的,要不然讓她一個弱女子待在這種地方,不出一會兒就得崩潰大哭。

明花往邊上挪了挪,將自己大半個身子藏在草叢裡,才勉強讓自己獲得一點安全感。

小腿被打中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她卻哭也哭不出來了,她不明白她隻是喜歡一個人而已,為什麼要遭受這種結果?

她是村裡長得最好看的姑娘,所有人都是這麼說的,說她水靈,活潑又可愛,以後肯定要許給哪家公子哥的。

可現在呢?

什麼公子哥,什麼都沒有,還被人扔在這種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都是騙人的!

也不知道碧雨是怎麼跟她爹娘說的。

等到兩個花白了半邊頭發的老人家匆匆趕到的時候,明花已經快要在草叢裡睡過去了,兩人提著破紙燈籠,在草叢堆裡找到了滿臉淚痕還無法正常走路的女兒,卻是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他們隻知道,自家女兒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貴人。

貴人心善,沒將人打死,隻斷了她兩條腿,好好醫治,往後還能正常走路,若是再看不清身份,下回見到的就是她的屍首了。

深夜有人安眠,也有人覺不成覺。

整個世界仿佛都被鮮血染紅了,耳邊充斥著搏命的廝殺聲,刀劍碰撞在一起的尖鳴聲,還有兵器入肉的摩擦聲,帶著血肉飛濺在半空中,灑向牆麵、地上,還有人的臉上、身上、眼瞳中。

台階一級級往下,血流成河,汩汩成泊。

賀源被人當胸一劍,沾著鮮血的劍尖從寬闊的後背上刺出,鮮血順著傷口噴濺出來,滴滴如花,在她眼前開得漫山遍野。

碧雨和赤衣是堅持到最後的,百裡燁曾讓他們先走,他們不願,自打跟隨將軍以來,他們就沒想過把腦袋從褲腰帶上拿下來。

他們是如何死的?

柳鸞兒想了想,碧雨好像是力竭而亡,源源不斷衝上來的皇城衛,將他團團圍在中間,似乎是想要活捉他。

赤衣呢?

赤衣好像是為了掩護碧雨逃脫,被季吞山的大刀砍斷了後背,柳鸞兒看見她撲在他身上,一邊嘶啞著嗓子讓他走,一邊不顧傷勢扭身向後發出了僅餘不多的飛鏢。

苦心孤詣數十年,從梅花嶺裡裹著鮮血爬出來的死士,橫七豎八地躺在戰場上,有些被割斷了脖子,有些像賀源一樣被刺穿了心臟,更有甚者支離破碎。

她知道,還有一些被俘了。

那一刻,他們齊齊咬破藏在齒縫中的毒囊,眼中是毅然決然的堅定,是絕不背叛的決絕。

他們知道,踏上這條路,就無法回頭。

百裡燁曾經給過他們機會。

他們沒有選。

“我們的命,是將軍的!”

那些孩子,好些還都是孩子。

柳鸞兒抱著倒在血泊裡的百裡燁,他渾身是血,雙目赤紅,衣衫破碎,遍體鱗傷,長劍已經折斷,碎落兩旁。

他的身體開始變得冰冷,那雙深邃的眼睛正在逐漸失去神采,變得黯淡無光。

那時候,她單知道會輸,卻沒想到會輸得這麼慘,這麼不留餘地。

那位年輕皇帝站在台階的最上方,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那淡漠的眼神後麵放了些什麼,她不清楚。

她隻知道,成者為王敗者寇。

寒光乍起,柳鸞兒手起刀落,乾脆利落地劃破了自己的脖子。

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她聽見那年輕皇帝說了句什麼“厚葬”。

他們這些失敗者,要什麼厚葬?

果然還是太仁善,太仁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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