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就我一個(2 / 2)

手忙腳亂了一陣,連銳立刻恢複到了平日裡不苟言笑的模樣,隻是微微顫抖著的指尖暴/露了他內心的惶恐不安。

他站在門外,屋外的黑暗與屋內的昏黃,將他整個人一分為二。

連銳繃直了肩膀,垂落的麵目下麵是緊抿的唇線,僵硬而緊張,黎童眯著眼睛,從狹窄的眼縫中定定地望著他好一會兒。

“你跟著將軍好久了吧?”她突然問道。

對於第一個問題竟然問的不是將軍最近在做什麼,連銳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不過很快他就鎮定了,冷著臉回答:“回夫人,屬下是不久前才來的,之前一直沒見過將軍。”

眯起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些許,黎童很快明白過來:“你之前在深山裡?”

“是。”

也就是說,連銳來了之後沒多久,賀源也跟著來了。

“那你可知賀源為什麼會出來?”

“這個屬下不知。”

“果真不知?”

“果真不知。”

對於百裡燁手底下守口如瓶的本事,黎童並不是很想領教,說白了,這幫人其實跟死士沒多大區彆。

她是真挺怕萬一問到了什麼不能說的絕密,然後他們又因為自己是夫人而不能蒙騙,糾結之下服了毒哪可就完了蛋了。

對此,若是連銳知道,恐怕得說一句,夫人您真想多了,死士也不會死在這種無用的地方啊!

“從深山裡出來的,除了你,還有誰?”

“就我一個。”

連銳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臉色有些發白,他的雙手垂放在身側,緩緩地握成了拳,很用力,用力到關節發白。

黎童明白過來,深山裡的那些訓練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或許,跟養蠱差不多。

“以往能出來的人,也這麼少嗎?”

連銳咽了咽口水:“回夫人,上一波沒有出來的人。”

黎童心中寒涼騰起,從心臟處逐漸往四肢百骸擴散,指尖因為發涼而有些顫抖。

沉默許久,黎童終於還是問出了口:“他去了哪兒?”

雖然沒有點明是誰,但連銳知道黎童說的他是誰。

他知道,但不能說。

於是,他沉默了。

“不能說?”

黎童深呼吸了一口氣,氣極反笑。

“已經過四更了,他今晚是不打算回來了吧?”

連銳仍舊沉默著,他張了張嘴,眉目之間滿是難色地看向站在一旁同樣很為難的有春。

“夫人,休息吧。”

“不休息,他什麼時候回來,我什麼時候睡,你退下吧。”黎童擺了擺手,轉身拿起桌上的剪刀,將燒得過長的燈芯輕輕剪掉,再不看一眼連銳。

有春沒說什麼,自家夫人從來沒有這麼倔過,一向好說話,但這次將軍似乎的確做的有些過分了。

夫妻之間,哪兒有那麼長時間連句話都說不上的?

有春緩緩走出門去,站在連銳跟前,又看了一眼屋裡始終坐在桌邊的黎童,輕歎了口氣,低聲道:“夫人這般隻是擔心將軍,不管將軍在做什麼,總得跟夫人說一說。你也看見了,夫人沒那麼不講道理,我現在看著夫人,你速去速回。”

“這,有春姑娘……”

“去吧。”

連銳咬了咬牙,躬身抱了拳,快步離開了。

而有春在目送著他離開之後,又迅速推開房門竄了進去,用小聲又克製的聲音說道:“夫人,連銳走了,去找將軍了。”

“那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有春連連點頭。

話音剛落,黎童就開始將自己的衣服脫掉,隻剩一件單薄的裡衣,然後留了一件外衣,扔在腳邊。

說實話,從夏轉秋,改變最大的就是日夜溫差,而現在這個時刻,溫度很低,黎童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去,將廚房裡涼了的飯菜端過來。”

等到一切就緒之後,有春就回屋歇著去了。

房間裡,隻剩下一柱快要燒儘的蠟燭,黎童用力搓了搓臉,然後雙臂交疊在桌上,將頭埋了下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黎童聽到房門被小心推開的輕微聲響,有腳步聲慢慢靠近,那人踩著克製的步伐走到她身邊。

那人站了很久,也不知在想什麼,隻聽得一聲極低的歎息聲,然後被黎童扔在腳邊的外衣被撿了起來,輕巧地蓋上黎童冰涼的肩頭。

百裡燁指尖微微一顫,麵上神情微變,心中鈍痛,仿佛有一把生了鏽的刀子在一下一下切割著他的血肉。

他沒說話,隻是將胳膊環過黎童的後背,從她腋下穿過,輕巧地將她抱起。

他的動作很輕,可原本就沒怎麼睡熟的黎童一下就醒了,朦朧的雙目呆愣愣地望著百裡燁,她用力咬著牙,讓呼之欲出的哈欠憋在胸腔裡,硬生生逼出一行眼淚,順著臉頰滑了下去,然後又被黎童用力抹掉,眼角那一塊片刻間就泛了紅。

“你放我下來。”

沙啞的聲音從那把纖細的嗓子裡發出來,百裡燁蹙著眉,下意識地將胳膊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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