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乾淨的小院子裡,劉縱已經能下地了。
身上的繃帶開始換薄了一些,頭上的繃帶已經拆了,露出一張並不算太俊朗的臉,但線條柔和,乍一看還有些清秀感。
小衣不在,他四處走了走,看了看,並沒有在屋子裡發現什麼特殊的東西。
這裡,就是一個姑娘單獨住著的小破院子。
粗粗看去很簡陋,但仔細打量起來,就知道處處透著精致,譬如窗台上總會擺著新鮮的花,桌子總是很乾淨。
院子裡的樹會落下幾片樹葉,然後被人掃到樹根下。
井邊的水桶裡總是會有滿滿的井水,靠牆邊的雞鴨圈裡,飼料總是滿的,不怕人,見人過去,還會抬頭叫喚。
廚房裡,餐具一應俱全,刀具被整整齊齊擺在靠牆的桌案上,蔬菜、肉類、調料,按類型整齊放著,沒有難聞的油煙味,門窗前後開著,微涼的風穿過,將廚房裡時不時會產生的難聞氣味吹換出去。
站在小衣閨房前的時候,劉縱有些猶豫。
門上沒有上鎖,一推就開了,屋子裡很乾淨,有著女兒家獨有的淡淡的香味,桌上隻有一隻茶杯正放著,茶壺的水還是溫熱的,許是小衣走前倒的。
裡屋是床鋪,枕頭和被子都整齊疊著。
劉縱遲疑了一會兒,還是伸手將枕頭拿開了,下麵什麼都沒有,摸了摸被子裡麵,也沒什麼都沒有。
他扭頭,看向立在一旁的衣櫃,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
霎時間,劉縱的耳朵泛起了紅色,從上往下,依次是外衫、裡衣,和肚兜,都是些亮眼的顏色,是女兒家喜歡的,再往下就是一些普通的錦盒,看上去花不了多少錢,沒有鎖,劉縱很輕易地打開了,裡頭都是一些便宜首飾,還有一些碎銀子,像是攢了很久的。
他抿了抿唇,輕輕按了一下衣櫃內壁,又敲了敲最下麵的那塊木板,沒有暗格,是實心的。
劉縱鬆了口氣,將衣櫃輕輕合上。
背後是梳妝台,沒什麼好看的,台子上一眼就能看清擺著什麼東西,但劉縱還是伸手在梳妝台下摸了摸,沒有機關,藏不了東西。
離開房間的時候,劉縱感覺自己好像出了一後背的汗。
他剛才在搜查的時候,一直很緊張,很害怕,害怕自己會找出什麼不一樣的東西來。
幸好,沒有。
劉縱算了算時間,午間了,小衣快回來了,按照以往的時辰,她應該再過半刻鐘的時間就會到家了。
劉縱想著,走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後脫掉鞋子,躺回了床上。
心中默念著倒數,果不其然,當最後一句說出口的時候,外麵傳來了推門的聲音,那個歡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就到了他的門口,劉縱的唇角微微揚起,然後又在門被推開的時候,壓了下去。
“你怎麼還躺著呢?”小衣的臂彎裡掛著一隻食盒,徑直走到床前,拉了拉他的被子,說道:“你現在的傷好得差不多啦,大夫說了,得時常起來走動走動,有利於傷口恢複。”
劉縱順勢坐了起來,眉目含笑:“今天帶了什麼吃的?”
“肉沫茄子,燒雞,還有半條魚尾巴。”小衣一點也不在意劉縱沒回答自己一開始的問題,將那些飯菜一一端出來,劉縱很自覺地將小幾子搬上床,又接過了小衣遞過來的筷子。
“你現在傷也好了,應該可以自己做飯了吧?打明兒起,我就不專門回來給你送飯了,有那點兒時間,我都能賺好些銅板了。菜呢,我會提前一天買好放在廚房,你自個兒想吃什麼就去折騰。”
“你不給我送了?”劉縱握著筷子,有些失落。
“我很忙的。”小衣鄭重道:“之前我是跟掌櫃的說了得照顧遠方表哥,掌櫃的才同意我每日都能在飯點的時候回來給你送飯,我這都少賺了一個多月的銅板了,看你現在這樣子也沒錢還我,但也不能阻止我賺錢啊!”
劉縱蠕動了幾下蒼白的嘴唇,低低的“哦”了一聲。
“怎麼的?還被我伺候上癮了?”
“沒。”
小衣蹙了蹙眉:“趕緊吃,吃完我還得回去呢。”
劉縱沉默著,但還是快速都扒起飯碗來。
“我……”
“嗯?”
劉縱將空碗遞過去,看著小衣停下動作看著他,見他半天不說話,不由得拎起食盒就要走。
“我過兩天就會離開。”
小衣站在門口,背對著劉縱,瘦弱的肩膀一下緊繃了起來,很快又鬆垮了下來,回過頭道:“你有去處了?”
劉縱點頭。
“那你……”小衣踟躇了一下,低聲道:“你記得還我錢啊!”
話音一落,人就快步出去了,劉縱甚至來不及叫住她。
出了院門很長一段路,確定沒人跟著,小衣才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一下鑽進了另一條沒什麼人進出的小巷子。
隨後七歪八拐,上牆躍頂,最後翻進了一處高門大戶的後牆。
她腳下飛快,落地無聲,沒一會兒,就出現在了一間房間門口。
而門口,碧雨手握著劍柄站得筆直,見她來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問道:“腿好利索了?跑那麼快?”
“我的腿,你著什麼急?”
“我!”
“將軍在嗎?”
碧雨抬手輕輕敲了敲,裡頭傳來沉悶的聲音:“什麼事?”
“將軍,赤衣回來了。”
“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