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童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二虎臉上還是笑著的。
因為有個賭鬼爹,二虎的日子一直都不太好,賭鬼爹為了躲避追債的,又不願意離開翊城,隻能帶著兒子東躲西藏,每次都能精準避開債主的追打。
真要論起來,二虎他爹才是真正熟悉整個翊城的人。
可惜,人現在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黎童隻能退而求其次。
原本黎童的計劃是花錢雇一些殺手,但殺手的武功路數向來很容易查,隻能暫時將殺手放到後麵去以做備用。
而二虎,是恰好送上門來的。
“夫人,想讓小人做些什麼?”二虎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黎童笑了笑,沒有勉強,隻道:“不急,等需要你的時候,我自然會派人去通知你。這次叫你過來,是想讓你知道,我不是尋常人家的夫人,我想找你,有很多種方法,除非你死。”
二虎抖了抖身子,將頭愈發往下垂了垂。
“小人明白。”
“殺過人嗎?”
二虎往後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黎童,眼前的夫人笑意盎然,看起來就好像是在問他今天中午吃了什麼一樣。
像他們這種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人物,殺人什麼的根本想都沒想過,自己沒被人殺已經算是運氣好了。
“沒……沒有。”
“我要你做的,大概就是殺人。”
二虎微微蹙眉,有點不太明白,殺人就殺人,什麼叫做大概?
“也不一定就是殺人,或許也隻是讓你幫點小忙。”
黎童說的話不虛不實,讓二虎整個人都好像站在懸崖邊上,稍有不慎一個沒聽明白,或許就會一頭栽下去,但以他從小到大都沒念過幾本書的文化程度,他實在是沒辦法揣摩黎童的心思,隻得像個木頭人似的呆站在原地。
“佩佩,讓你做的事,你做了嗎?”
朱佩佩以為沒自己什麼事,站在一旁掏出懷裡的點心小心翼翼地啃著,一聽到黎童問話,立刻直起脖子來,說道:“回夫人,做了,你看他都沒什麼察覺。”
二虎一愣,一時間慌張起來:“我?你對我做了什麼?”
“也沒什麼,在你身體裡放了條蟲子。”朱佩佩隨意地擺了擺手。
二虎一聽,當即原地蹦了能有三尺高,轉著圈摸著自己,上上下下前後左右觀察了很久,身體毫無異樣,再抬頭看那主仆二人,都用極其平和的眼神看著他。
真放蟲子了?
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彆擔心,隻要你把事情做好了,我自然會把蟲子從你體內取出來,但如果做不好,或者你背叛了夫人,那這條蟲子就會讓你生不如死。”朱佩佩惡狠狠地一口咬掉半塊點心,二虎縮了縮脖子,隻感覺自己就是朱佩佩手裡那塊點心,後脖子一個勁發涼。
“我……我不會背叛夫人的。”
“做好了,有賞。”
黎童抬了抬手,朱佩佩會意,立刻從懷中掏出一袋碎銀子丟了過去,二虎手忙腳亂地接住,他不敢現在打開看,但隻用手掂量著,就知道這裡頭的錢夠他生活好一陣子了。
“這是定金。”黎童重新倒回了台階上,笑意盈盈地看著站在那裡像個木頭杆子的二虎,說道:“見過的事,誰都不要說。”
“小人明白。”
“佩佩,帶他回去。”
朱佩佩點了點頭,招呼了一聲二虎,率先踏出了那荒僻的院子。
在徹底踏出院門之前,二虎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那夫人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銀白色的月光灑落在她身上,單薄的身體似乎隨時可能變得透明,然後隨風散去,他心中一悸,慌忙收回視線,跟在朱佩佩身後快步離去了。
“赤衣……”
“夫人,有何吩咐?”
黎童歎了口氣,像是很疲累的樣子:“他回來了嗎?”
“未曾,需要屬下去嗎?”
黎童想了想,輕聲道:“算了。”
再過一個多時辰,天就要亮了,黎童在冰涼的台階上稍稍清醒了一下神智,手掌在布滿灰塵的台階上擦了擦,站起來之前,還回頭看了一眼那扇從始至終都虛掩著的房門,心中仍舊存著一股不安。
或許有朝一日,沒了百裡燁的疼愛,她也會變成這樣一個院子。
趁著他沒回來,黎童裹著一身寒冷鑽進了被窩裡,而赤衣蹲在房頂上,犯起了難,夫人做的這事兒,到底要不要告訴將軍啊?
這夫妻兩個老是乾這種要命的事情,他們這些做下屬的,真的日子過得很艱難啊!
赤衣撓了撓頭,她幕天席地得睡習慣了,此時仰頭倒在屋頂上,雙手靠在腦後,心內一片翻江倒海,夫人怎麼也不囑咐她一句,讓她不要說呢,這讓她很頭疼啊!